上千人齐发,折腾起的漫天烟尘,把场子遮得好似后世重度雾霾下的北京城。
张大脑壳正讷讷无言,闭口半晌的蔡京,忽然再度开腔了。
要说,薛老三今次动手,五分因怒,五分亮威!
是呵,眼前的这位可是新区一号,连蔡衙内都敢直接上大耳刮子抽懵,他们这帮小喽喽敢出来,立时保管万劫不复。
张大脑壳顶着个乌眼青,左手按着额头,厉声申斥,看他模样,显然在方才和唐大个儿的殴斗中,伤得不轻。
其实,事已至此,薛老三早就弄清了眼前的状况,知晓这又是自己离境期间,张彻埋下的后手。
底下人闹哄哄,薛老三也不出言熄止,只稳稳站住,微笑着听他们叫嚣,谩骂。
“怎么,张同志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薛向道:“行,不喝酒,咱们就解决问题,你和同志们今遭过来,到底是为什么事儿,痛快说吧,能解决的,我一定解决!”
张大脑壳傻眼了,他想过薛向强硬,如何应对;薛向狡辩,怎么收拾;独独没想过自己的无理要求,被一口应下后,到底该做何种反应,一时间,吱吱唔唔,竟开不得口。
果然,没人回应,这帮人就好似没有观众欣赏的演员,闹腾了片刻,竟各自歇声。
敦实警汉过来拉他,他也不反抗,被拖着,亦步亦趋地如机器人般退去了。
“什么!”
“这个,那个什么,别他妈登鼻子上脸,就你们能耐?敢威胁领导,你们上工了,那给拐子李村和唐家庄的协议怎么办,麻溜儿给老子滚蛋,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在张大脑壳的理解中,工作是比较正式的,一个月才结一回工钱,这怎么能行,他张大脑壳怎么能被唐大个儿比下去,他也要让张家铺子和上滩庙挣那一天一结的现钱。
他要喝骂的对象,忽地轮圆了胳膊,甩出了一巴掌。
警员队列中,倒是有先前扽走陈道宽的几位面有怒色,试试探探,几欲出头,熟料,薛老三冷眼瞧来,这帮人浑身激灵灵直打冷颤,脚下哪里还动得了分毫。
“哈哈……”
薛老三眼角泛冷,跳下桌来,“蔡主任,我在和群众们了解问题,你不要插言!”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要求政府一视同仁,不准搞偏帮,钱不能让一两个村子赚了,我们要求复工!”
至于新区管委会的干部们,振动就更大了。
听薛老三说得风趣,又毫无架子,和以前所见官员,完全是两张面目,底下的张家铺子和上滩庙的村民倍觉新奇,好似听了段单口相声,不少人笑出声来。
张大脑壳虽是浑人,可却不蠢笨,霎那间,就转过弯儿了,双眼血红,狠狠瞪着薛老三,方要开骂。
足足两三分钟,场中才勉强又看得清人影儿。
激怒好理解,本来张大脑壳这种浑人,最听不得叫板的话,对方的稍稍不礼貌,便会引来其强烈的反弹,更不提此种赤|裸裸的侮辱,谩骂。
可这一巴掌,对蔡衙内的心里打击巨大,抽得他都懵了,双眼失焦,怔怔愣住了,仿佛一巴掌抽掉了他三魂六魄。
震惊未几,这帮人悠然转醒,不少人更是暗暗拍了下大腿,怎么忘了这茬儿,这位薛书记可是有个大名鼎鼎的诨号——活土匪哇!
薛老三微笑依旧,只是这句话说得声音极大,满场皆闻。
原来,从始至终,张大脑壳等人,就是为闹事而闹事,因为,在他们想来,政府已经和拐子李村以及唐家庄签订了协议,这块肥肉已经被拐子李村和唐家庄吞进肚子里了,即便政府要妥协,以拐子李村和唐家庄的蛮野,又怎会吐出这块肥肉。
蔡主任什么人,自他以副科级之身入主常委会,衙内之名便传遍了新区。
今次若非他薛某人恰好赶到,结局是完全没必要预料的。
说动怒,那太容易理解了,他薛某人有太多愤怒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