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向轻轻扣了两下新上了漆的门环,没隔多久,吱呀一声,大门便被打开了。
薛向翻了个白眼,懒得再说废话,迈开步子,就朝楼下不去。
一天这话,铁进又来劲儿了,“对了,你这酒是送谁的?跑官儿送这玩意儿,是不是太不着调了。”
铁进既然动了心思,心中自然也是火热一片,唯一的优势就是,他靠着了薛家,用不着自己跑,若是说了,薛向肯定会给他运作,不管成与不成,他自己都是省了力气的,这就是有组织的好处。
灰扑扑的老墙砖,脱了色的红瓦,两扇凿刻了斑驳锈迹的铁门,远远看去,谁能知晓这是堂堂明珠市市委第一副书记的居所。
哪知道这一问,场中的气氛立时就冷了。
开门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一张木呐的小脸,粗麻的衣服外还系了围裙,怯懦地看着薛向,吐出一口的陕北方言:“朝门边的木牌上瞧!”
可以说薛向干倒李力持的霎那,他就起了心思,只不过他铁某人要脸,一直不好和薛向渗透这个事儿。
“老弟,你可得说准了,真能行?”
薛向没想到陈道林的家,竟是这般朴素,论格局、气象,竟还不如他在明珠的那座小院。
铁进一把抓住薛向的胳膊,“老弟,薛老弟,不,我叫你薛老哥总行了吧,说说,赶紧说说,别弄个半吊子,吊得人不上不下……”
铁进如此一问,薛向立时就明白自己又演了个乌龙,犯了主观臆断的毛病——凭思维惯性,认为陈书记就住市委家属区。
话刚吐出,铁进声音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此刻,再见了这般美酒,他心中欢喜更甚。
铁进干脆也不给他指路,直接将薛向赶下了驾驶舱,一路飞快朝哥特式别墅建筑群左侧的一处小区驶去。
奈何铁某人军人出身,虽然混迹政坛有年,脸皮功夫却是没修炼到家。
铁进大喜过望,陈道林可是分管组工的书记,在市委也是唯一一位能勉强和段钢分庭抗礼的市委大佬,当然这个唯一,是要排除那位大多数时间都窝在办公室读书、看报的汪书记的。
奈何,要么是他公务繁忙,要么是薛向几天寻不着人影,总之是,多方不便,让这会面一推再推。
薛向笑道:“行了,咱都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就是洪察如今的位子,常务副局长,你老哥可别嫌位子低,不是我这边不使劲儿,我倒是想让你老哥一步到位,谁叫你老哥以前在市局混得存在感太低!”
老话说,见微知著,不管这位陈书记是故意为之,还是本身的确清廉如水,就是作秀做成这样,也让薛老三肃然起敬。
当然,陈道林这欢喜,并非只为有美酒可饮,更多的是因为这位薛衙内显然是动了主动亲近的心思,要不然,哪里会费心去打听他陈某人的喜好。
眼前就是一幢普通的砖瓦房,算上那块辟了块十五六平大小菜畦的院子,整个屋宇的占地面积也绝不超过一百平。
就拿此刻来说,天台上,天高地迥,四下无人,又有美酒助兴,原本正是掏心掏肺的时刻,可铁进几次话到嘴边,最后又给憋了回去。
陈道林的家,薛向并没去过,可这家伙偏得得瑟瑟开着车直接上了路,直到车子越开越朝市委大院行进的时候,车上的铁进终于忍不住问薛向这到底是要带他去哪儿?
“这位同志,麻烦你告诉陈书记,就说是薛向和铁进前来拜访,非为工作,纯系探望!”
一进得堂屋,陈道林便吩咐正在摆放碗筷的陈夫人,去将他昨天钓的那条鲤鱼给烧了。
未等到三十秒,门内就传来了那熟悉的男中音,忽地一下,大门被扯开了,陈道林那张红亮的国字脸,便映入了眼帘。
“陈书记?陈道林书记!你什么时候和陈书记搭上了!”
“哪俩字儿?”
毕竟薛老三见得大人物已经车载斗量了,在安老爷子面前都敢插科打诨,一个陈道林,他自然不会怯场,反观铁进看似威猛雄壮,在市局也作了数年高官,可实际情况是,这位连普通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干部都够不着,更不提这位明珠市万千干部敬仰的陈书记了。
这不,今日陡然闻听薛向上门拜访,陈道林真是万分欣喜,拜访家中,可比办公室接见,更亲近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