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钢心烦意乱至极,再顾不得维持面皮。
段钢已经大致猜到了薛向的计策,心中盘算着抓起了电话,直接拨了东海舰队司令部的电话。
那位竟瞧准了他薛老三要下手,抢先一步,将黄万虎等人灭了。
因此,也唯有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让段钢躲过一劫。
薛家人在哪方面最有优势?这个简直不言自明,光凭黄万虎等人先前自以为是的那句“军队就是他们家开的”,便可明定。
毕竟若是军中将领,今后皆仿而效之,用这等手段,貌似合理地规避政军界限,以后,岂不是天下大乱。
这也是薛老三有薛系这个庞然大物做靠山,为何每每到地方就深感力量孱弱的根本原因,因为,他压根儿无法从军方借力。
说着说着,黄伟额头也渐起了细密的汗粒,他实在没想到那位一直只敢跟自己斗嘴皮子的薛主任,真横下心来,竟是如此狠辣、可怖。
介绍完详情,黄伟悄悄擦把汗,愤然道:“他们薛家这是要无法无天么,组织有政策,军队有纪律,容不得薛家人胡来,这回薛向跋扈越界,我相信当道诸公,绝不会放过他的,市长,咱们不如……”
“还真是好手段!”
谁成想王秉耀比段钢还横,“爱报不报,反正老子是奉命行事,你们明珠市出了这等恶性|事件,不知道反省,却来威胁老子,什么东西!”
黄伟慌忙将文件在桌头放了,快步抢上前来,“是薛向,是薛向对青帮下手了,好狠的手段,直接调了军队,在闹市直接抓人,稍有反抗,就直接动枪,听说已经死了三十多,抓了三百多了……”
而此刻,段钢也大致想通其中关节,内心又彻底凌乱了。
未曾想,卫定煌竟是好说话得惊人,只让段钢给这个季度的补给,加上三成,便轻松放过了。
不过,终极目的——彻底铲平青帮,却是达到了。
卫定煌道:“段市长,我给您电话,主要是向您抗议明珠市的治安,今日我东海舰队运输大队,运输定远舰的维修设备,途径六盘山时,遭遇上百匪徒拦截,导致维修设备丢失,我定远舰无法按时完成维护工作,以至于军委原定于十二月十二日的巡阅计划搁浅……”
说话儿,啪的一下,那边便把电话撂了,只剩了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忙音。
毕竟这年头,混社会混得再牛叉,也远远不如国家干部身份来得体面尊贵,更何况,还关系到全家人的生计、脸面。
段钢何等见识,以他对薛向的了解,知道这绝不是个不知轻重之人,即便是薛向少不经事,薛安远又怎会陪他疯。
薛老三的最狠辣处,就在于,他压根儿不只穷究刀哥那帮人,而是借机搞扩大化,将青帮全部牵扯了进来。
却说挂掉电话,段钢将手指伸进滚烫的茶水里浸了浸,灼烫感传来,他才觉得一颗心还在腔子里待着。
要说薛向的狠辣,直到此刻,段钢也未必揣度完全。
你道卫定煌何以如此容易松口,究其原因,还是薛向的主意。
果然,段钢哪里容的他在这等大事上说三道四,不待他说完,眼睛一横,黄伟立时脖颈一松,小步退了开去。
显然,他深信黄伟这个大秘的工作能力,如今外面都翻了天,他黄伟若还没收到点儿风吹草动,这秘书恐怕就要不得了。
这里说的下作,并非是指手段下作,而是指有点出圈了。
这会儿,段钢早定住了心神,自不会跟卫定煌争嘴,“卫司令,听王司令说,你往我这儿打了几个电话,我这边因为公务繁忙,没有接着,不知道你有什么急事,如果是供养方面的,你尽管说,咱们军爱民,民拥军的军民鱼水情的优良传统,还是要发扬继承下去的。”
而黄铁原本是堂堂国家干部,繁华街区的派出所所长,一朝沦为阶下之囚,要让他去做卧底,实在是太容易了,只给个恢复公职人员身份的条件,甚至不提给他恢复派出所所长职务,这位就颠颠儿答应了。
东海舰队司令官卫定煌似乎在那边等着段钢一般,电话方响了一声,那边便接起了,甚至不等段钢自报家门,卫定煌便喝破了,“段市长,您的电话可真难打啊,都说日理万机,日理万机,直到今儿个,我才知道日理万机到底是个什么状态啊!”
段钢嘴上如是说,心中早飞速算计开了,因为事情若如他想象一样,恐怕就麻烦了,少不得还得跟这姓卫的伏低做小,讨个人情。
“说,市里到底是怎么了?”段钢兜头就朝黄伟砸出这么一句。
可偏偏共和国政坛内,是最忌讳军方势力搅合进政坛,这是所有人都必须规避的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