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还敢去?”
宗延黎的话语严肃而冷然,宗延飞翼在一边听着有些欲言又止,大约是想劝说一下宗延黎,孩子还小这般话语,但是目光落在宗延黎身上,看着她那肃然的面容,又默默的把劝说的话咽回去了。
宗延光赫扬起下巴应道:“父亲,我可以!”
宗延黎扬了扬眉,眼底闪过几分欣慰笑意,且不说宗延光赫应出这话,是不是有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懵懂在里面,至少有这般胆气那就不负父亲的教导。
“好。”宗延黎笑着抬眸说道:“你既如此有毅力,那就好好跟着你四叔公在军中操练。”
“且记住,若此去你违反纪律,吃不得军中苦难,再想回家来,日后便别提去军中之事了,更别谈什么领兵为将!”
“是,孩儿记住了。”
宗延黎如此严厉之态度,让宗延飞翼看着都替孩子们捏了把汗。
以往三哥对待阿黎严厉,现在阿黎也是将三哥那股严厉劲儿学了个十成十啊……
可怜这群孩子还不知好日子到头了,到了军中做了兵将,那可真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卫施妍对于宗延光赫能去军中作兵卒很是羡慕,自己也想跟去,奈何卫家上下全部反对,眼看着卫家大夫人都急吼吼的找上韩氏了,宗延黎哪敢把卫家小姐给拐走?
“阿妍,过来。”宗延黎看着那委屈垂首站着的小姑娘,思忖良久冲着她招了招手唤道。
“舅舅……”卫施妍小心走上前来。
“想学本事并非定要从军而去。”宗延黎目光平缓的看着卫施妍说道:“保家卫国也并非只有驻守边关一条路。”
“如今你年纪还小,不妨先从头学起。”宗延黎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说道:“舅舅在京中曾有一位友人,而今居于卫所督军,皇城护军也是护国之军,你若想学,不若跟着他学?”
卫施妍闻言抬起头来,眼眸亮晶晶的看向宗延黎道:“卫所是什么?皇城护军……”
宗延黎哈哈一笑,直起身来目光有些悠远道:“说来与之也是许久不曾深谈,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见一见。”
宗延黎说的不是别人,自然便是昔日想要追随宗延黎未果,最后回京而来的宁池了。
在宗延黎在外四处征战的这些年,宁池从一个小小卫所的巡卫,一步步走到了护城都督统领之位,如今这皇城内外皆掌兵于他手,除皇宫亲卫,护城军已在他的统御之下。
也是大乾最严密的一道防线。
若有朝一日边关被破,敌军杀入关中一路长驱而入。
至皇城外,便是护城军卫为最后一道防线,又怎么能说不重要呢?
宗延黎的邀帖递送到宁池手中的时候,宁池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反反复复观看了好几遍,进而万分激动的回了书房,写了回帖,与宗延黎约定了明日在酒楼相聚。
宗延黎自然不会自作主张的带着卫施妍前去,而是将此事私下对卫松鹤和宗延茵提及。
“让阿妍拜师?”卫松鹤愣了愣,其实他觉得,有宗延黎在,哪里还需要拜别人为师?
“我到底是没那么多时间教导,若无人引入正途,所学武艺最后只会让她空得一场欢喜。”宗延黎神色略微认真,看向卫松鹤道:“我对其言说,组建一支女子军,并非戏言。”
卫松鹤和宗延茵都万分诧异的看向宗延黎,便听宗延黎道:“虽是有违背世俗的意思,但是规则不是不能打破,女子为政,女子从商,女子为将有何不可?”
宗延黎停顿了片刻说道:“或许现在不行,但……十年不行,百年不行,那千年呢?”
“我不会止步于此,也不会让我的后辈驻足不前。”宗延黎说着微微垂下眼眸,她要做这立世的名将,也要做那成就丰功伟绩的第一人。
“阿兄,我愿意让妍儿试一试。”宗延茵对宗延黎这番话是最有感触的,曾经的她也抱有这等念头,可惜因为她身为女子的身份,便是习武都得到许多特殊照顾。
也曾有些许壮志之心,想跟随自己的父兄征战沙场!
她也曾想过的啊!
卫松鹤看向自家夫人,微微动了动嘴唇,像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爹娘若是知道此事定是要不满,若是拜师……私下拜师去吧。”
“日后大些,这孩子若是还有此心,再好好跟爹娘说明。”卫松鹤只能先这样瞒着了。
“夫君……”宗延茵知道,卫松鹤愿意如此都是因为自己,当下很是感动望向卫松鹤。
卫松鹤笑了笑,牵着宗延茵的手说道:“兄长说的那位宁都督是个人物,阿妍跟着说不定真能学到好本事。”
宗延黎点头笑着,确定了此事之后,第二日就领着卫松鹤夫妻二人去见了宁池,与宁池话谈拜师之事,宁池大感意外,第一时间显示推脱了一二,他实在不觉得自己有本事能为宗延黎的外甥女做老师啊!
宗延黎言说了卫施妍之心,又说自己常年奔波在外顾不得家中,说是拜师其实更像是一种托付。
宁池很是惊讶,他没想到宗延黎对自己竟是如此信任和器重,又相谈了几番最后到底是应下了此事,他家中也有两个孩子,都是儿子,正好可以一起做个伴。
“那以后阿妍便要你费心了。”宗延黎端起桌上杯盏,对着宁池抬手道。
宁池举杯回礼,而后与卫松鹤敲定了拜师的日子,卫松鹤便领着宗延茵先一步回去了。
宗延黎没急着离去,留下与宁池说了会儿话,端看着眼前蓄上胡须的宁池,终于算是从他脸上看到了些许前世得见宁池的痕迹,不同的是他身上气质直爽许多,眼中也满是亮色并无阴鸷模样。
“将军是又准备离京了?”在宗延黎端看着宁池的时候,宁池也同样在看着宗延黎。
他的目光落在宗延黎的脸上,看着她脸上浅淡的疤痕,有心想开口询问其此番为战可有负伤,又觉得问这话实在没意思,如此凶险的战局,能全乎回来已是足够了。
宗延黎点了点头应道:“是,明日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