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紧密的安排之下,石敢当和木英绍的第三次对战终于到来,或许两军都感受到了胜败在此一举的味道,瞧着那摇旗呐喊的姿态,似有战意汹涌翻滚着。
石敢当死死握紧手中战斧,在一次次的被木英绍破开防御,他难以进攻半分的时候跌落了马背。
远处见此一幕的蒙奇忍不住攥紧了手,双目如炬死死盯着前方战局。
“给我退——!!!”石敢当的怒吼下一次次的挡下了木英绍的进攻,他双目猩红喉间干涩,双臂似有些轻轻的颤动,狼狈滚在旁侧粗重的喘息有着几分慌张和焦躁。
是对生死的畏惧?
还是对败于此处的害怕?
又或者是对难以破敌的心慌?
石敢当单膝跪在地上,身躯有些佝偻,日照而下他看到了身前自己的影子,黑色的影子高大的身躯,在这一瞬间他似乎从自己的影子上看到了父亲的身影。
石敢当霎时愣住,目光缓缓下移最后落在了自己手上的战斧之上。
战斧被他保存的很好,战斧柄上缠绕着布条,那布条在他日复一日的使用摩擦之下已是破损非常,而今在今日之战中布条上沾染了许多血迹。
破碎的布条处露出了斧柄,那斧柄的缝隙之中有着深深渗入其中的血色,那暗红的血迹,或许是他父亲的血迹。
石敢当原本万分情绪像是在这一瞬间骤然凝滞,他眼中似是满含血泪,他仰头看向那再度持进攻姿态而来的木英绍,忽然想着他的父亲是否也曾有今时今日这般境地?
他吞咽下口中的血沫,抵着地面缓缓站起身来。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面前的影子也一点点的拉长变得高大。
“我岂能……败于此地。”石敢当看向木英绍,他的眼中再没有众多复杂的情绪,什么破敌什么败军什么畏惧都不存在了,那自心底之中腾升而起的热切和无畏。
那是对父亲的仰望之情,那是为了追随父亲的脚步踏出的无畏振奋!
石敢当的眼底一点点涌现出无畏战意,他握紧了手中战斧,依稀之间像是回到了幼时父亲站在他的身后,双手握住战斧教导他如何迎敌!
“杀!!!”那挥动的战斧从来就不是他一个人!
锵——!
刺耳的撞击声如此沉闷的在众人耳边响起。
木英绍感受到了石敢当那蓬勃的战意,感受到了他那汹涌的杀机,更加承受了这一次又一次纯粹又猛烈的力压。
“噗!”木英绍再难以破开石敢当的防御,明明他手中长剑已经刺穿了石敢当的身体,但是他却没有任何退却之意,反而是顶着那长剑往前走了一步,竟是以肉身为盾,以战斧为杀器朝着他的头颅砍来!
刺目的烈阳之下,胜败已分。
那一颗年轻的头颅落在地上,石敢当握着战斧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看着地上的影子咧嘴笑了:“我的父亲,曾同样以肉身为盾御敌,我亦可!”
震天的呼喊声在石敢当的身后响起,敌军之中那卑恩斯和翼天干已是震惊的站起身来了,眼底满是惊愕之色。
宗延黎提着的心缓缓放下,在亲眼目睹了石敢当意志之上的转变,或许在这一刻石敢当才真正具备成为将军的能力!
“给我杀——!”攻击的号角声吹响,在这样振奋军心的蓬勃战意之下,宗延黎领军朝着敌军杀了过去。
也就在这一刻,那敌军之中一柄黑色的长弓绷紧。
两军冲杀之中正是最混乱的时刻,那一支充满杀意的箭矢毫无任何偏差的朝着‘陆沛白’射了过去,这一箭几乎可以说是极其完美,甚至万无一失的一箭。
至少步高轩是这么想的,他对自己射出的每一箭都有着极大的信心!
但是就在这一箭射出的同时,在宗延黎的军阵之中,同样飞速射出了一支箭,那银色的箭光穿过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叮的一声擦着步高轩这一箭而过。
步高轩眼神猛地一震,几乎是在瞬间感受到了自后方传来的冰冷杀机。
呲——!
那是暗箭刺入血肉的声音。
步高轩捂着肩头狼狈矮身躲开,扭头回望看到了那手持长弓的宗延黎,那双眼直勾勾的看向自己,显然是早就窥见了他的踪迹。
在这一瞬间步高轩竟生出了毛骨悚然之意,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藏身之处会被发现,更加没想到,素来引以为傲的弓射之术,从来都是他在暗处暗箭伤人,原也会有朝一日被暗箭所伤!
“想跑!?”步高轩第一反应便是遁入军阵之中躲藏逃离,但是却没想到四面八方突兀的围杀来了敌军之人。
当亲眼目睹那穿着白色狐裘的‘陆沛白’手臂上还插着自己射出的箭,竟是伸手折断箭羽,手持大刀朝着自己杀过来的时候,步高轩真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他不擅近战,更别说还是这么多人围攻之下。
几息之间就被缴械了,那森冷的长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步高轩眼底满是绝望。
白修筠磨着牙,盯着步高轩的眼神更是一副恨不得将他凌迟的表情,盯着那样一张漂亮的脸蛋,对着步高轩道:“老子要把他的手剁了!”
步高轩:“……”
他错愕万分的盯着白修筠,大概是有些茫然,不知‘陆沛白’号称女谋士,怎生出这样粗犷的嗓门……
“绑了。”宗延黎冷酷下令,制止了白修筠施暴的举动。
“敌军退了,收兵吧。”宗延黎看着敌军败退而走,显然不打算与他们鏖战,自也是鸣金收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