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沛白都没来得及升起什么情绪,被宗延黎这一问顿时低头去看那箭矢了。
她伸手摸了摸,又掂量了片刻说道:“这箭矢并非铁器锻造,看着手笔应是出自步家。”
陆沛白只稍微一想道:“这箭矢,便是射伤我的那一支箭?”
“不错。”宗延黎点了点头,她亲手拔下来的。
“那我可真是命大,竟能从步家人手中活下来……”陆沛白有些哭笑不得,捂着自己的伤口,难怪这一箭下来让她半边身子都不能动了,步家以弓射闻名天下。
只是随着齐国壮大,步家听闻曾得罪了什么人,被追杀的险些灭门了。
最后隐世不出,已是多年未曾听闻步家的消息了。
可并不代表齐国就没这号人,所以陆沛白能认出这箭矢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宗延黎了解了关于步家,而后询问道:“那先生可知用此箭矢的是什么人?”
“这就不知道了。”陆沛白摇了摇头,步家已经隐世太久了,即便是路上见到了都不一定能辨认出来,又如何得知如今步家之中还有什么人呢?
“不过……”陆沛白微微抬眼低声说道:“步家弓箭所锻之术非常奇特,且此人既是出手了,断没有收手的道理。”
“除非我死了。”陆沛白缓了口气,有些苦涩说道:“倒是没想到,齐国为了要我的命,连步家后人都找出来了。”
陆沛白不知该是怎样的心情,曾经她身处齐国之时,齐国对她毫无任何重视,甚至沦为闵文山暖床妾室,而今齐国却不惜动用这等方式也要她死,可见是此番对战陆沛白之谋让齐国胆寒,欲除之而后快。
宗延黎似是看出了陆沛白的心情,冲着她安抚的笑了笑说道:“先生无需担心,你既是我的人,我自当护着你。”
陆沛白神色一震,抬起眼看向宗延黎,眼底似多了几分惊异,对她这一句话而觉得有些别扭。
“将军……”陆沛白脸上神色有些发白,像是沉默了许久才哑声开口道:“将军可还记得,当初我入军中所言话语?”
“嗯?”宗延黎疑惑扬眉。
“我不愿为奴,为妾。”陆沛白有着自己的坚持和选择,她知道宗延黎的优秀,甚至比闵文山更加强大,可是这并不是陆沛白想要的。
宗延黎听着陆沛白这话愣住了,随即才反应过来陆沛白误会了,当下失笑道:“先生多心了,我并无此意。”
她看着陆沛白想了想说道:“救先生之际事出紧急,若先生要我为你负责,恕我实在难以做到。”
“身在军中负伤乃常有之事,若先生不能忍耐如此,恐怕接下来难以在军中继续待下去。”宗延黎说的直白又冷酷,她就这么站在陆沛白面前道:“我对先生也并无男女之意,更不会做出如闵文山那般,令先生为妾之举。”
“先生好好养伤,自当早前之事不过同僚之间互相帮扶罢了。”宗延黎当然不会这么愚蠢的,直接对陆沛白言说自己同为女子的身份,说到底陆沛白是齐国人,且与她相识不久。
宗延黎行事素来极具章法,即便是同伙为帐,一路走了十几年的蒙奇等人她都隐瞒至今,又怎会对一个半路加入的人透露这等辛秘?
她有自己的说辞,陆沛白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她也不强求。
陆沛白酝酿了半天的情绪,在宗延黎这般话语之下霎时烟消云散,她愣在当场,看着宗延黎平静的对着她点了点头而后转身就出去了,俨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她靠在床边有些迷茫,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怪异,低头看了看自己,像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竟是如此毫无魅力?
“将军。”帐外等候的詹皓月和裴良等人见着宗延黎出来,皆是迎了上去。
“明溪先生……”裴良略有些犹豫的看向宗延黎,口中有什么话想说,但是又顾虑着并未开口。
“无事,让她好好休息。”宗延黎略微抬了抬下颚道:“去议事营内说话。”
裴良心下了然,大概是明白宗延黎已经处理完了。
詹皓月见宗延黎并未说出什么,将陆沛白收入房中,或是以后她是他女人的话语来,心下也是默默松了口气,同为帐中谋士尚且可以好好相处,若真成了将军房内女人,那……
那可真是复杂多了。
不过詹皓月想着,以将军脾气定是做不出如闵文山那般事情来,说不定还会把明溪先生给赶走!
宗延黎没给他们继续胡思乱想的时间,而是将陆沛白提及的步家的事告知,众人对于这齐国之中的人自然是一无所知,詹皓月虽是当年来过齐国,也不能做到事事皆知。
“若真是如明溪先生所言,那行刺之人还会出手。”裴良有些犯了难,拧着眉说道:“不如派人时刻守卫在明溪先生身边?”
“如何守得住?明溪先生到底是女子……”詹皓月有些无奈说道。
“我守着她。”宗延黎拧眉,深思了片刻说道:“等待下一次的刺杀,务必将此人擒拿。”
宗延黎抬眼说道:“让闻年来见我。”
她觉得如今军中应当只有闻年能帮她,配合解虎抓住人。
如今严密的防护反而不会让其再次动手,所以宗延黎也没着急,见陆沛白醒来之后无大碍,直接就吩咐下去继续行军了,在战局之上可没有这么多逗留的时间。
陆沛白只能忍受颠簸,跟着军队继续前行朝着白水关而去,最后在白水关外占据有利地形安营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