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杨帆,剑南道眉州人士,与苏南是一路进京赶考的。因囊中羞涩,我们不敢住店,只能窝在城郊的寺庙。后来,姜以升假意与我们相交,说是钦佩苏南的学识,不忍他在此受苦,硬拉着我们去了文曲星客栈。”
姜以升藏在袖中的手早已捏紧,冷汗湿了后背。
杨帆的声音继续在大堂响起,“会试前,姜以升找上我,让我做一场戏。那日我穿着苏南的衣服,坐在马车里,用家乡话与碰上的人打招呼,谎称自己学识浅薄,要去游学一番,三年后再回京科考。”
“你为何愿意答应姜以升的安排,你可知这么做的后果?”
“学生……知道,只是当年被嫉恨和权势迷了眼,这才犯下如此大错。学生之所以会答应,是因为姜以升答应只要学生过了会试,即便殿试中只得个同进士,也能帮学生谋个一官半职。”
“后来,他荣登榜首,而我也的确只得了个同进士。他托了关系将我外放做一县之长,可在上任途中,我遭遇了盗匪,整个车厢掉下悬崖。幸好学生命大,挂在了一棵大树上,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从那些盗匪口中,我知晓了是姜以升要杀人灭口,但我不甘心,想着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于是一路扮作流民回到开封府,躲在那座寺庙伺机而动。终于让我等到了今日,姜以升,没想到我还没死吧!”
“姜以升,你还有何话可说?”陈平安冷冷看着堂下之人。
“大人,无缘无故,我何必要制造苏南离京的假象。”
“问得好!你当然不是无缘无故,你偷了他的才华,成就了自己的状元之名,这算不算理由!”
陈平安一把将手里的策论扔到地上,“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科举舞弊,你姜家真是好大的狗胆!”
姜以升颤抖着手捡起地上皱巴巴的宣纸,努力维持的淡定再也不见,脸上只剩一片惨白。
陈平安冷笑一声,再次扔下一张,“这是你姜以升的会试试卷,策论与苏南提前写好的一字不差。”
“将人带上来!”
这次进来的中年男人身穿官服,本是威严的脸上在看到姜以升时陡然变色。
“陈大人让本官来协助什么案子?”
“燕大学士,不妨先看看这两份策论,再决定要不要在本府面前装傻充愣!”
翰林大学士燕飞看过两份策论,一口咬定苏南那份乃是会试后写下的,绝不承认自己舞弊,提前泄露考题。
可在苏南的笔迹被确认,他的尸体被摆在眼前,以及燕家搜出来,姜家贿赂他的名家画作时,他再也没了辩驳的可能。
“不是这样的,我儿子没作弊,更没有杀人……是你们冤枉他,是你们要害他……对了,人是死在文曲星客栈的,定是他母亲为了他的前程才做出杀人夺卷之事!”
姜知鸿彻底失了理智,胡乱攀咬着。
“够了,是我骗他写了这篇策论,又谎称帮他引荐大人物,骗得这一页薄纸。人也是我杀的,可我明明放了一把火,却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客栈后院。”
“那就要感谢你的好二叔了!”希言从诏狱押来了姜远山,这么精彩的场面怎能不让他亲眼看看。
姜以升猩红着眼,都是眼前这个女人,自从她回京,姜家就一日不得安宁。
“老二?他做了什么,他自己胡闹不够还要害我儿子,还有你,是你陷害我儿!”
希言冷冷瞥他一眼,对上姜以升怨恨的目光莞尔一笑,“文曲星客栈看似是你母亲在经营,实则早已在姜知礼的控制之中。”
“所以你在客栈的一举一动,你对苏南的利用和杀害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你放的火被他灭了,他将尸体埋进了后院,还用自己的玄术灭了苏南的魂魄,藏起了那份策论。至于目的嘛,大概是想着在正确的时机用来威胁你们吧!”
“畜生……他这个畜生……”姜知鸿恨死了这个弟弟,恨不得亲手撕了他。
“呵!尚书大人觉得这出戏可好看?”
不待姜远山开口,已经彻底失了心智的姜知礼见到父亲如同见了救星。
“父亲,你快救救以升!说他火候不够的是你,帮他物色苏南的人还是你,你才是害死苏南的真凶,是你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