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渡县委招待所,给李乘风开了超标准的领导套房。李乘风对这里可不陌生,甚至招待所的服务人员他都熟悉。
客厅之中,李乘风看着黄明志说道,“小黄,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向小张请教。市人大可不是县城,眼皮子要灵活一点,别跟个呆瓜似得好坏都看不出来。”
李乘风明着是在说黄明志,暗中也是在提醒张小曼。在路上看到这丫头哭哭啼啼,李乘风也有些心软。更何况她是张鹏书记的侄女,真要是换下来,好像让人觉得有些人走茶凉的味道。李乘风决定还是让小张留下来适应适应,况且以后有黄明志跟着,有什么事可以让他去办。
“风哥,您放心,我会好好的向张秘书学习。”
李乘风笑道,“以后在单位里,还是称呼职务,省的让别人说闲话。”
黄明志嘿嘿笑了两声,“李主任,我明白。”
张小曼不禁觉得有些不公,李乘风对她可从来没这么好说话。三个人正说着,就听着传来了敲门声。黄明志赶紧跑过去,打开房门一看居然是王成海。王成海手里还端着两盘切好的水果,亲自送到了李乘风的房间。
“李主任,住的地方还满意吧。上午您开了一上午的会,给您切了两盘水果润润嗓子。”王成海说着,摆放在了茶几上。
李乘风亲和的说道,“成海,还是咱们老哥们想的周到,我正想让小黄去买点水果呢。小张,来来,一起吃。”
李乘风说着,招呼着王成海坐下说话。李乘风问道,“县委招待所,现在归你管辖了?”
王成海说道,“以前一直是县委办公室管辖这块,李书记在任的时候,他的秘书陈鑫城一直兼任着县委办公室副主任。这不陈鑫城没提上来,李主任卸任前把陈鑫城调到了市里面,齐县长就把招待所这一摊子划归到了县政府办公室。”
李乘风心中不禁有些苦笑,一个小小的县城,居然连招待所这种蝇头小利都在争夺,足以说明齐志赞等人的目光短浅。
李乘风还想问一些实质性的问题,但觉得黄明志二人在场,王成海未必敢说。李乘风给黄明志使了个眼神,黄明志立马站起身。
“张秘书,咱们去你房间看看吧,正好有些事情向您请教一下。”
张小曼傻傻的抬起头,“去我房间干嘛,李主任在这儿呢,还用向我请教。”
“走吧,我给你看样东西。”黄明志心说这丫头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人家领导说事还不赶紧回避一下。
李乘风说道,“小黄,端一盘水果过去,切开了不吃就浪费了。”
黄明志也没客气,端着一盘水果跟张小曼走了出去。李乘风拿起茶几上的烟点了一支,问道,“成海,你觉得现在县里的情况如何?”
王成海微微一愣,谨慎的问道,“李主任,不知道您是指哪方面?”
李乘风看了王成海一眼,带着不满的语气说道,“成海啊,我发现你这家伙现在变得有些油头滑脑了。当初我离开维稳办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样子。”
王成海一听,立马紧张的说道,“老领导,不是您想象的那个样子。您放心,咱们维稳办出来的这些老部下,对您永远不会变心。”
李乘风抽了两口烟,语气缓和了一些,“那就说说吧,我怎么觉得市里面对现在的凌渡很不满意。”
王成海知道李乘风的脾气,谨慎的看了一眼房门,这才说道。
“李主任,不瞒您说,其实当初王友疆县长刚离开的时候,没有帮着县里把蔬菜大市场争取过来,这对整个县领导班子的打击很大。从韩市长没走之前咱们凌渡就专注开发蔬菜这一块,结果给市里面做了嫁衣,能不让人心寒吗。友疆县长离开之后,李书记和齐县长就一个宗旨,那就是严格执行好韩市长的指示。所以现在大家都形成了习惯,反正上面说什么,县里只管传达,其它的一切照旧。李书记和齐县长的要求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凌渡平平安安不出事就好。”
李乘风冷哼了一声,“寒了心?没能力的人才会这么想。当初大市场的归属问题我知道,真要是划归到凌渡,齐志赞保准能把它干成了乡镇集市。现如今大市场的作用,是调整各个区县乡镇的产品规划,合理的分配蔬菜种类的种植。而且在销售渠道上,大市场与商务局强强联手走出了国门。就凌渡这几根葱,他们有这本事吗。”
王成海苦笑着点了点头,“李主任,其实也不能这么说,我们基层人员都知道,但凡有点本事的都被抽调走了,李书记能保持平稳就很不错了。”
李乘风一怔,想想也是,从顾梅王友疆到藏可,能力稍微显现一点都被韩波调离了凌渡。不过那时候韩波也没办法,他手底下需要精兵强将来对抗市里面复杂的局势,薅羊毛只能逮着一个薅。
李乘风话题一转,问道,“成海,你觉得张远上任之后,齐志赞白都城他们,能不能配合好张远的工作?我想听实话,别扯那些虚头巴脑的。”
王成海犹豫着说道,“那就看张书记要执行什么样的施政手段了。如果他继续延续李书记的政策,党政各管一摊,凌渡领导班子肯定是一团和气。”
“你觉得张远会这么做吗?”李乘风目光深邃的看着王成海。
王成海苦笑道,“李主任,您今天一来,大家都明白凌渡要有一场变化。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韩市长在任时期,有些事情~恐怕您也很难处理。”
李乘风忍不住笑道,“那你说说看,哪些事情还有我处理不了的?是人事变动,还是撒泼耍赖。”
王成海尴尬的说道,“李主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现在齐县长他们已经不是当初,在您面前我也不说假话,齐志赞白都城乃至孙中,他们干完这一届基本都超出了再提拔的年限。所以这些人只能求稳,不出事就是万事大吉。张远书记如果想改变,你张远书记说的再好,有本事你自己去干,反正他们一直执行着以前的政策,干多干少都一样。”
李乘风眉头一皱,他知道王成海说的确实是事实。而且官场之中,最无奈的就是这种摆烂。这些干部也不犯什么大错误,你还抓不住他毛病。但这种摆烂,却能让一个发展趋势不错的区县,很快的就能没落下去。
“成海,难道老齐就不怕张远一怒之下,动用他的权力强行推行新的政策?”
王成海苦涩的笑了一下,“李主任,您应该知道孙中和在凌渡是干了多少年的县委组织部长。全县大大小小的干部,哪个不是经过他的批准提拔起来的。再说了,真要是闹起来,至少王友疆副市长会站在齐县长这一边。毕竟都是在执行他当初的政策,谁也不想否定自己。”
李乘风叹息着点了点头,他没有反驳王成海的观点。毕竟站在王成海的角度上,他只能看这么远。但如今的李乘风,却是可以总览全局。
经过王成海的一席话,以及李乘风对凌渡这些人的了解,心中大体上有了初步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