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0年8月1日,火星。
诡异的和平已持续一个月之久。
代号上位神的行动在一方面重创联合战线,迫使联合战线与多个抵抗组织联合为复兴同盟会,消耗复兴同盟会大量装甲力量,消灭大量有生力量,维克市遭受的损失几乎无法修复,华尔撒联邦的首都几乎沦为废土。
另一方面,代号为上位神的行动同时极大地消耗赎罪党的实力,赎罪党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再干扰复兴同盟会的发展与稳固。
双方的战争逐渐演变成以国土面积为单位的堑壕战,以小规模冲突为主,在小规模冲突中不断寻找敌人在防御上的弱点,期待着遥不可及的战争终点。
终点遥不可及,而人类亦才刚挖出战争的起点。
审讯室内坐着的是一个外貌只有20余岁的年轻人,但他实际上是一名赎罪党的士兵,据和他交战的一名坦克车长所说,他亲眼看到一辆赎罪党坦克只身击毁四辆坦克,而当那辆赎罪党坦克被他击毁时,他以为从舱盖中爬出的是一个满脸胡茬的老兵,但爬出来的却只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而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也极为特殊——在火星登陆初期(约2040年代末),为快速扩大火星人口,人类通过基因技术制造大量人造人增添人口,而这位年轻人正是在火星登陆初期制造的人造人之一
他对赎罪党的一切都不予以提及,为彻底了解赎罪党的全貌,复兴同盟会从一座研究院中找到一座脑电波通讯仪,一种能直接转换脑电波为通讯信号的机器,但在使用脑电波通讯时毫无隐私可言,也无法分辨人类是真的要做某件事还是仅仅是一个念头,故脑电波通讯仪目前没有大规模普及。
复兴同盟会先对赎罪党的年轻人进行麻醉处理,而后将数万个感应器贴在其头部——由于麻醉状态下,人的思想极为无序,在接收时会传出大量无用信息,故麻醉剂量较大,延长麻醉时间,以在漫长的接收过程中尽可能地搜集有效信息。
收集信息的时间长达36个小时,其中34个小时都是无意义信息,但余下的两个小时信息结合对时代的推测,复兴同盟会完整的还原出赎罪党的诞生过程。
赎罪党前身为2052年成立的人造人社区,收纳人造人,而人造人大多数有心理缺陷,据考证是因为大多数人造人没有经历过童年环境下被亲属抚养的精力,自然在感情上就缺少人类的必需品之一——爱。人造人没有体验过真正的爱,没有思乡,没有爱情,没有亲情,在宗教杂糅的国家中不知何去何从,间接促成无社交的恶性循环。
人造人与自然人类的隔阂就此开始。
人造人很快了解到,自己的诞生完全是人类想要完成在火星建设的野心,尽管后期人造人在感情方面的缺陷有所修复,但伦理上遭受的舆论歧视,以及自身难以填补的空虚都是不可逆的。
而人类的过度理想化也逐渐体现:火星依靠地球补给,补给线漫长导致经济问题,大量涌入不同信仰的民族,种族信仰问题导致暗处的宗教冲突愈演愈烈,在政治上,所谓“全新的政治制度”不过是将地球所有政治制度杂糅在一起组成的畸形制度。
最终,人造人意识到人类文明在不断试错,理想社会下高度发达的文明确实不用担心一次失误会葬送整个文明,但试错所留下的错误永远会存在,从整个文明的角度来说,一次试错无非是入迷途而反,但对于个体来说,却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宏观斩断人生,人造人已经成为人类文明试错的牺牲品。
人造人的思想逐渐开始向右翼倾斜,首先,人造人建立于自然人类完全隔离的社区,其次,人造人认为人类作为一个整体是愚蠢的,胜利时人类的高傲与失败时人类的绝望都会害死整个文明,因此,人造人会选出一个绝对理性的人作为领袖,主张个人崇拜主义与个人集权主义,最后,为扩大影响力,逐渐加入宗教元素,将人类的欲望与权利定性为罪孽,而赎罪党便是替人类文明赎罪之人。
若仅仅止于此,赎罪党无非是大型右翼组织,但变数戏耍整个人类文明。
2056年,赎罪党接收到“零号石碑”(人类文明将著有文明自缢理论的石碑称为一号石碑,但实际上零号石碑比一号石碑更先接触人类文明,但赎罪党对此选择隐瞒),零号石碑中同样是由文明长征运动的传火者制造,但并没有一号石碑中柯德尔文明的和平,零号石碑将其制造者的文明完全铺开,一切先进技术都收入赎罪党眼中,此也正是为何赎罪党能制造超越常理的武器的原因。
赎罪党先是利用零号石碑中的科技赚取大量财富,用财富暗中掌管火星的经济与政治,2068年华尔撒联邦建成时,赎罪党已经将其政治系统完全渗透,为赎罪党的发展支起一把覆盖天穹的保护伞
更耐人寻味的是,零号石碑的制造者来自于一个即将衰亡的文明,尽管零号石碑文明比人类文明强大无数倍,但在文明内战中政治全面崩溃,文明恢复到封建帝制时代,在封建帝制时代制造的零号石碑,自然肯定封建帝制为其文明带来的正面作用,于是被赎罪党奉为真理。
人类文明活得足够讽刺,一个右翼组织掌握超越世界的科技,一个左翼的地球仍禁锢在人类的科技劣势下。
困于火星的复兴同盟会的命运何去何从?
华尔撒联邦——她的崩溃是一场浩荡的日落。
一场理想的日落。
左右两极之间,人类文明何去何从?
唯有前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