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一些画面不可控制的涌入楚瑀脑海中,她仿佛看见一个无助的女孩,被一群穷凶极恶的人绑架,跟一群年纪差不多的孩子关在一起。
女孩被辗转到一户人家,她拼命反抗,却一次次由于各种原因逃跑失败,受尽了挫磨,在绝望之中死去……
看到这一切都楚瑀再也无法平静,这是鬼婴让她看到的回忆,却激得她在现实里喊出声来:
“我要杀了他们!”
随后楚瑀猛然睁开眼,她微微喘着气,那种回忆代入感太过真实,叫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是绣花鞋生前的经历吗?
“你要杀了他们?” 鬼婴操着一口稚嫩的声音,嗤笑一声,不屑说道:
“那我告诉你,你来晚了。”
“绣花鞋亲手解决了他们,包括那些拐卖孩子的,所有人,死的都不安生。”
“绣花鞋的执念就是要这些人死,她做到了。”
“可她依然痛苦。”
“那户人家为了防止她出逃,用浆糊黏了尖锐的碎石,铺满了关押她的柴房,不让她穿鞋。”
“她即便死后成了鬼修,也难免维持生前的状况,双脚也总是会流血疼痛。”
“我给她用最柔软的料子做了一双鞋,让她自由自在的想去哪就去哪,却依旧无法让她忘记因为双脚受伤而无法逃走的痛苦,她总是会留下一个个血脚印,每走一步都是痛的,但她乐在其中。”
“楚姑娘,你告诉我,她这些残存的痛苦该怎么办?”
“我可以屏蔽痛觉,让她感受不到足上的痛苦,可以用秘术让她暂时忘却这段记忆,可她每每只要变强,就会重新记起生前的回忆,她身上又会出现死前留下的那些伤口,脚上的伤口又再次裂开流血,这凭什么?”
“她手刃了所有的仇人,但她却依然痛苦,你告诉我,我该如何缓解她的痛苦?”
鬼婴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楚瑀能感觉到自己耳边有无数孩子哭嚎的声音,叫人心悸。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状态不对劲,鬼婴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转身看着大海,陷入另一段回忆:
“守陵人意识到自己和手底下的工头们都被活埋的时候,他们尝试过从自己修的陵墓里逃离。”
“手里的工具被一个小工头给拿走了,这让守陵人意识到自己被背叛了。”
“即便手底下的人已经感到绝望,他依旧在寻找敲开千斤石壁的办法。”
“陪葬品皆是金银软物,他找了好久,好不容易找到一把趁手的镶满宝石的匕首,便立即开始挖掘。”
“他们没有水没有食物,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密闭的墓室之中,空气也越来越稀薄去,他没意识到自己的兄弟已经因为窒息倒下了,只剩他依旧在对着石壁苦苦挣扎。”
“那是他修建过最完美的墓穴,坚固,华丽,完美,隐秘,他没想过自己会命丧于此,只恨自己接了权贵的单子,那些权贵为了不让自己的陵墓被后人打扰,会下令叫修陵人一起陪葬。”
“他恨那个下令将他们活埋的人,恨那抛弃队伍,独自带着工具跑路的小工。”
“可他能怎么办呢,下令把他们活埋的人是这陵墓的主人,可那人已经死了,尸体板板正正躺在最大的墓室里,他感受着呼吸越来越困难,坚硬的石壁却只被敲下一点点外壳。”
“然后他准备放弃,想再最后看一眼自己最后的作品,就在两眼昏黑之际,他在一个不起眼的墓室里看见了更绝望的一幕。”
“那个背叛他的小工,缩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尸体已经僵硬了,是被毒死的,他手里还抱着工具,根本没来得及逃出去,小工背着他留了个逃命的出口,可那个出口已经被堵的严严实实。”
“守陵人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自己竟然在这将死之际看到没用的希望。”
“如果你的仇人比自己先死,你有仇无处报,该怎办?”
“楚姑娘, ”鬼婴语重心长的来到楚瑀身边,正式提出自己的诉求:
“我知道你体质有些特殊,绣花鞋看见你利用我的诅咒来抵挡戏法师的攻击。”
“你吸收了何掌门的力量,应该也会用他的力量吧?”
眼见鬼婴终于问到点子上了,楚瑀为难的思索再三,还是选择说了实话。
这个节骨眼上,欺骗鬼婴就是在找死。
“我确实吸取了他们俩的力量。”
“但……我感受不到那种力量的存在,也可能是我还不知道如何使用它,如果你想要我利用那种力量帮助你们,我可能……暂时办不到。”
感受到空气的凝滞,楚瑀知道鬼婴表情很不好看,阴煞气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楚瑀连忙出声补充道:
“但那种力量一般都是伴随着魔气出现的,何掌门和柳芸婳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魔气。”
鬼婴压抑的气息在听到“魔”这个字的时候,瞬间收敛。
“魔?” 鬼婴皱着眉头,双眼之中满是与外形不相符的深沉,他似乎没想到这一层。
“涉魔不是小事,你别想跟我耍心眼。”
鬼婴突然露出凶恶神情,他觉得楚瑀在撒谎。
“是真的,” 楚瑀手心立马现出一颗小晶石:
“这是柳芸婳身上的气息,我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不知道是哪一点刺激到鬼婴,他突然暴怒,身上气息危险无比,几乎压的楚瑀喘不过气:
“你费尽心思,是想告诉我只有堕魔这一条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