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虚无,便是摸不透,抓不着。
“孤心意已决,太傅不必再言。”慕襄背过身,咽回喉中酸涩,“皇兄今日便会出狱,太傅这会儿前去,还来得及为皇兄接风洗尘。”
宋晋:“……”
慕襄道:“孤提前履约,也非为了国师……”
他顿了顿又道:“孤倦了。”
宋晋无可奈何地退下,要不是知道雅帝从未临幸过蒋将军以外之人,他都要以为慕襄便是其血脉了。
一样固执,对待私情一样如此荒诞。
当初他劝过无数次,可雅帝就是不听,强行将本该翱翔高空的大雁囚于高墙中,两人虽心心相印,可却一生都未坦诚公布,外加政见不合摩擦不断,终是不得好果。
而慕襄则更过,直接念上一位不知来路不明归途之人。
……
宋晋走后,慕襄才让人收走了三位他国公主的画像,露出了下面的一张书信。
这是七日前,他从和一见联络的信鸽上取下来的,可上面却是师禾的笔迹。
大致意思是说不夜城已死亡数百人,皆是因为南域所制的黑色瘟疫,不过已经完全控制,并毁其源头,且得之良药,不日便会恢复正常。
而师禾留下的最后几字是:还望陛下珍重,莫念。
在此之前,师禾虽说过不会再回,慕襄却总还抱着一丝侥幸。万一师禾心中有一分他的位置,或许就还会回来,可看到这封书信时,他才彻底心死。
再闻见刚刚宋晋所说,师禾分明早已知晓男儿与男儿之事,恐怕要比他醒悟更早时就看破他悖逆心思了罢。
或许南域之灾不过是道借口,只是想要借此远离他。
是因不喜于他,还是觉着作为皇帝不该如此荒唐……可当初师禾却未阻止雅帝和蒋念清之言行。
慕襄握紧了这道信纸,心口压抑着疼。
—
数日后。
绵长的钟声一声接着一声,师禾正剪着庭院的花枝,发现钟声经久不停后停下手中动作,望向了远方钟塔。
今日是当今圣上生辰,大喜之日,大襄所有钟塔都会鸣钟九下为帝王庆生。
师禾抬眸看了会儿,随即便重新垂眸,继续修剪着枝叶。
栀子花已经到了凋谢之际,盆中这枝是他在趁着最后花季折下来插入盆中的,因安置妥当,倒还开得娇艳。
可下一秒,师禾胸口压制了数月的翻涌气血便没能制住,洒在了娇嫩的栀子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