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安的的繁华相比于大业虽稍稍逊色,但也很热闹。在这里,林九枝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坦。
这里未婚嫁的女子出门不需要带面纱斗笠,更不需要被人指指点点。
这街上一眼望去,大部分皆是女子,她们有的和闺中密友相伴而逛,有的则和心上人同逛。他们丝毫不在意世俗的眼光,更没有家人阻拦。
“姑娘,看看我家的荷包吧?”一大娘向林九枝招手,面带慈祥。
林九枝走到摊子前观赏着大娘卖的荷包,这荷包的绣样和方澜的娘亲用的是同一种绣法,听说是海安的每一个女子都会这种绣法。
林九枝的目光在一对样式为小猫脑袋的荷包上停留,她伸手拿起,嘴唇扬起,想必是颇为喜爱这只荷包。
“姑娘可是喜欢这一对荷包?”卖货大娘不确定的问道。
“嗯,多少钱?”林九枝几乎没有犹豫的回答道。
“姑娘真的要买吗?我这里可不能退货哦!”大娘又一遍确认道。
听出大娘语气的不对劲,林九枝抬头看她问道“大娘,这一对荷包是不卖的吗?”
听到林九枝的问题,大娘急忙否认
“这荷包自然是卖的,可是”
大娘犹豫了一会儿,实在是不忍心骗人,便向林九枝说明原由“这是我最近做的两只猫奴样式荷包,本想拿来卖,但现在基本都是女子买来送给心上人,你想想,这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会戴这样一款小女子戴的配饰?所以便没人买。”
“那总有女子买来自己戴的,为何会没有人买?”林九枝不解的问道。
“这”大娘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
阿春见状,为解开了这个疑惑“姑娘,是因为狸奴名中的‘奴’一字。”
她又说“人们把狸奴当成是比自己低下随意摆弄的物品,正如有些卖身为奴的人,被主家随意欺压打骂。
人若不是为了生活所迫,本不该为奴为婢。所以这个‘奴”字,应当是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耻辱。”
听完阿春的解释,林九枝明白了为什么没有人卖这荷包的原因了。
“大娘,这荷包我买了。”
见林九枝听完原因还要买这荷包,阿春和大娘都有些惊讶。
“原本是二十文,姑娘诚心要,给我十文就好。”大娘也不想多要,索性只要个成本费和手工费。
阿春刚想付钱,林九枝按住她的手,并从自己的荷包中拿出二十文给了大娘。
“姑娘这”大娘看着手中的钱,疑惑问道。
“这两只荷包绣的很精美,不算人工,这锦和材料也都是好的,二十文值!”林九枝笑着回答道,将两只荷包拿起挂在自己的腰间。
“多谢姑娘!”大娘笑盈盈的收起钱。
离开荷包摊子,阿春走到林九枝身旁,看向她腰间挂着的狸奴荷包,不解的问道
“林姑娘,为何你还是买了这一对荷包?”
闻言,林九枝笑笑,她说“这一对荷包上绣的小猫很是可爱,我很喜欢便买了。”
“小猫?”阿春捕捉到了这话中的重点。
“小猫便是你们口中的狸奴。”林九枝回答。
“可是姑娘,你若是戴着这个狸奴会被人笑话的。”阿春担忧的说道。
“谁爱笑便笑去吧,我只要自己开心便好。”
林九枝的回答很是洒脱,这下阿春明白为什么她不像别的女子一样想方设法的靠近主子,更明白主子为何要对她如此钟情了。
“可是姑娘,你不知道奴仆在所有人心中都是不值一提的存在,你戴着这个恐怕会被人贬低,这样也无所谓吗?”阿春继续劝道,她不想让别人看低了林九枝。
林九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她“阿春,你可知何为奴?”
闻言,阿春自是没有迟疑的认真回答道“奴,便是低人一等的存在,无权无钱无势,只有卖身主家做事,才有饭吃有钱拿。”
听到阿春的话,林九枝步伐停顿了一下,后又说道“我不开心时,只要有小猫在身边便会忘却烦心事,小猫给予了我宽慰,我喂它一些吃食本是应当。有些小猫则会帮助人们抓捕偷粮食的老鼠,它们与人们是彼此互助,又何来谁比谁低等?”
听到林九枝这一番话,阿春的心中好似有什么在萌发,她脑中关于奴低人一等的认知瞬间被打破。
“那姑娘认为,何为奴?”阿春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林九枝的看法,她很激动又很迷茫。
“‘奴’字不过是有些人想用来压迫别人的说法,有好便有坏,有人便有欲。”
对于林九枝的回答,阿春并不是很理解,但她也没有多问。刻在骨子里的尊卑,一时无法让她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