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的周末很快过去，工作日第一天就是运作已久项目的招标。对于颜晖来说，这种设备招标会参与过不少，并且从职责的角度来讲也没有抵达现场的必要。只是对于这个项目来说，主观上颜晖投入的精力不少，客观上还要在现场给郭桓策现场指导，那么混在厂商的队伍里自是理所当然。

p司那边，孟浩宇也带着产品经理和杨总的投标公司方一起到了招标现场，按部就班的配合着院方和招标公司的节奏，该答疑时答疑，该隐身时隐身。其他两个厂商也抵达了现场，扮演着差不多的戏份，三帮人递交了投标材料后，就在招标公司的大会议厅里各自占了一块儿地方低声私语。

颜晖看到郭桓策有一堆疑问，也就借着抽烟的功夫把他提溜出会场，叫了个咖啡外卖在外面等着。

一出会场，颜晖就吐槽道：“兄弟，你今天这事儿穿的也太正式了，穿个休闲商务风就足够了。”

郭桓策挠了挠头，解释道；“我想着这个场合很重要，就想着也穿正式一些。”

“没事儿，这种场合我们不是主角，低调一些就好。最好要比直接面对评委和招标承办方的那些人穿的低调些就行。”

“嗯，知道了。”

“小问题，没事儿。我看你一直想问我事情，这会儿没别人，有什么你问吧。”

“嗯好的，我看其他几个厂家的人也来了，不是说这个项目孟总都已经拿死了么？”

颜晖撇了眼周围，确定周围没有别人时才小声道：“你傻啊，招标要求必须要有三个投标方参与，要只有两方参与就是竞争性谈判，没有其他人参与要转成需方单一来源采购，这种都有很高的合规风险。来的两个厂商是老孟提前打了招呼，经销商的人你自己看下，也是杨总那边的人，只是换了个皮参与而已。”

郭桓策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这样。那这俩厂家为什么愿意过来配合啊？”

“设备圈子的潜规则，这种已经拿定的项目就是大家互相配合，如果碰上那种人人有的打包项目就一起参与下，像这种的就是自己收个红包或者是还个人情，反正不过是放个授权的事情。就算上面有问题，这边还有省级代理商的二级授权可以用。”

“那实际上这种招标就是走个形式么？”

“不全是，实际上工作都是在招标之前都做完的，这些你是全程参与的，你也应该能看到一些。另外，这个项目实际上在去年的时候p司的人已经和医院把该谈的都敲定好了，仔细复个盘，你就能明白这个项目前后的内容。”

“原来如此，那在招标现场还搞这么麻烦啊。”

“各家之前都是在招标之前针对各种技术、商务条款进行竞争，到了招标这一步实际上就是供需双方已经把需求关系谈妥的结果。我给你打个比方，就好像是婚礼，一个婚礼能顺利办成一定是之前就把彩礼陪嫁，伴娘伴郎之类的东西都谈妥当，再不济最起码新娘要是确定的吧。招标也是如此，在我们行业这边更明显。那你说，把这些流程办漂亮点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明白了，谢谢颜哥提醒，你这么一说还真挺形象的。”

“所以，我们的工作里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和圈子里这帮人保持一致。什么时间节点该做什么事情，怎么能够在一个复杂的多方关系里面保持住自己工作的节奏。现在看来你和他们的关系也维持的不错，后面就是要做筛选甄别。你要记住不是什么项目都能接的，现在我在这边，你到不用太担心，但是还要明白咱们投项目的准则是要能够把投资款连本带息的都收回来。”

“额，颜哥，你这么说，是不是公司有问题？”

“嗯？你有得到什么消息么？”

“周末的时候，张总那边给我打过电话，问我现在工作的内容。他是我老上级，我就和他聊了一阵儿，但是我总觉得他在给我暗示他后面要接管这个部门。”

颜晖皱了皱眉，问道：“他具体说什么了？”

郭桓策回想了下，开口说道：“是这样，他客套了会儿，就问我这个项目的一些事儿，主要是我怎么和厂商的人对接，怎么和医院的人沟通这些；然后我就说关系都是从您这边对接过来的，就是干些写写报道跑跑腿的事儿。接着他就说让我要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和他多共享一下，以后还要一起做事如何如何，我就打了个哈哈应付过去了。”

“嚯，其他人呢，有接过电话么？”

“嗯，我倒没问，不过在我和晓阳一起打游戏的时候她也接了张总的电话。”

“好，我知道了。跟你直说，过了年孙总就要去一个新的部门，张淮安会接替他的位置。我也没有办法保证到时候我们还能按照现在这个模式一直做下去，甚至都不能保证我在公司还能呆多久。不过好消息是我现在的转正流程已经在公司的流程里面了，短时间内还是会尽量把压力抗住，保证大家都能开开心心的干下去。”

郭桓策发出一声哀嚎：“啊？这是搞什么啊……”

颜晖给郭桓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小点声，天塌了也是先砸到我，对你们又没影响。”

“对不起，我就是觉得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好领导，又能学到东西，平时对大家伙也大方。并且哥你是真的一点架子都没有，大家都很服你的。”

“所以这段时间，每个人都能学出来些东西在身上也不差，现在整个市场还是对我们做的事情有需求，不管后面在g司还是去别的地方都找到事情做，所以这也是我要求大家掌握更多技能的原因。”

“嗯，我们都知道的，能主动来这个部门的人都是看明白之前做的事情太过简单，太容易被人取代。但是这段时间干了一阵子，才发现以后得路子在哪儿，真的是要在一个行业里深耕一下才有长远发展的可能性。”

“行的，后面这些事儿你都掌握清楚，我这边也把最坏的可能性做好，就算后面公司有大变化也能保证这种项目可以顺利进行。”

“嗯，到时候哥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设备招标顺利度过，经过装模作样的一番讨价还价后，杨总指定公司代理的p司产品在招标现场公布的结果里，以预期价格得了最高分，只待一个月的公示期一过就可以和医院签订销售合同。颜晖也抽空和孟浩宇以及杨总深聊了一会儿，把自己目前的困境和他们沟通了一番。杨总倒觉得目前手头的资金也充足，就算找个由头让自己把设备款垫了也不成问题。但颜晖还是表示自己还是有些其他渠道，可以保障后期依旧有投资公司可以接手这个香饽饽。

只有在旁边默默旁听的郭桓策知道，这是颜晖给他留的口子，让他还是可以有由头继续和这帮人接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