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奇书也，或为隐士推衍之作。

昌灵君爱不释手，读数十遍。

军中将校多能熟诵此书之篇章。

——《昌朝史评：艺术史》

本来只打算在这旧城待个一晚，第二天就回去。但袁天青把这里建得实在舒心，住得不错，吃得也蛮好，所以就连那些最敏感的大臣，也没提出早点回去的煞风景的话。

第二日早饭后，昌灵君出去打猎，见袁天青不在，问是何故。

太监孙吉回道：“清早皇后娘娘去看过一眼，驸马爷和公主殿下还在酣睡。皇后娘娘问过守着的宫女，宫女说，昨夜公主殿下校对书稿，三更才休息。陛下，公主殿下不是贪睡之人，可睡得太晚，这一时半会怕起不来。”

昌灵君问道：“是什么书稿？”

孙吉回道：“大概是昨天下午驸马讲的故事，听说与汉末有关，很是精彩，不光公主殿下，就连旁边守着的羽林军也如痴如醉。奴才问了，说是还没讲完，都等后续呢。”

昌灵君笑道：“袁天青讲的故事，都值得一看。既有书稿，去抄录一份。”

“是。”孙吉立刻安排了下去。

他的手下办事颇为利索。

安排下去，便找了十个人一起去抄。

抄了一个时辰，便工整地抄了下来，在午时送到昌灵君面前。

孙吉说：“这是前五回，驸马爷这会儿正讲后面的故事，奴才找人在旁随时候着，第一时间把那书稿抄下来呈给陛下。”

昌灵君正好闲来无事，看看，顺口问道：“他们不打算出来打猎了。”

“回陛下。”孙吉说，“驸马爷和公主殿下都还没起。公主殿下是因为身体乏累，驸马爷索性也陪着。躺在床上讲起了故事。”

昌灵君哑然失笑，“慧云跟他一起，早晚被带坏。”仔细一想，又说，“不过，慧云身体有恙，太勤快也不好，正好袁天青这个性子，能让她跟着多躺一会。以后若不是天大的事，就算朕相招，慧云睡觉时，不许尔等催促。”

“是。”孙吉小心地记住。

昌灵君翻起了书稿。

初看那词，很让他惊喜，可看到故事开头，让他不禁蹙眉。

怎么这故事，带着点造反的劲。

幸好袁天青还留了个心眼，再写桓、灵二帝时，因为昌灵君本名李灵，袁天青存心避讳了一下，把灵帝改成了幽帝。

其实灵这个字，在谥号中属于斥责贬恶的谥号，说这皇帝乱而不损。

不过昌灵君倒很喜欢自己的灵君二字，常以灵君自称。写的东西也留着两个字。

其中缘由，袁天青也不知晓。

不过他在宫里拓印字帖时，倒是翻过一本史书，上面写着昌灵君的父亲非常赞赏宠信南子的卫灵公，说此人擅长识人，知人善任，因国小，故有群狼环伺之苦，很不容易。

所以他给昌灵君起名为李灵。也教昌灵君知道，尽信书，不如无书。

可能正因此，使昌灵君有今日的性情。

回到故事。国家丧乱，史书上常有，昌灵君学得挺多的，倒也不至于觉得奇怪。

让昌灵君奇怪的是这书上所写，他从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看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让他更奇怪，这等造反之词如此精妙，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招来大臣，问此事究竟。

臣子们皆说，从未听过这话。

昌灵君又问：“那张角、张宝、张梁呢？太平道呢？”

“也未听过。”臣子们甚为尴尬。

昌灵君又问：“汉末的朝中，可有张让为首的十常侍作乱？”

这问得就很细了。

臣子们你看我我看你，也答没有。

昌灵君于是了然，那这故事写的便不是汉末，都是些假话，便当个热闹瞧瞧。他挥挥手让人离开，自己翻看那故事。

这一看，顿时觉得很有趣。

这让他以更直观的视角，看各个层级人物的喜怒哀乐，所欲所求。

这在他平日里所学，乃至经书典籍中，都很少接触到这样直观的视角。

史书上倒是有些类似的故事，不过没有那么详细，有趣味的也没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