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帝不去看姜韫玉，反倒问耶律芊泽，“公主以为如何？”
“哼！本公主乃是一国公主，代表的是我南诏，姜姑娘不过一朝臣之女，如何能与本公主平起平坐？不过……”
耶律芊泽扬着下巴高高在上，“本公主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忻王殿下和皇后开口了，本公主不介意她嫁入祈王府，但本公主有个条件，她只能为妾！”
使臣一惊，忙给她使眼色。
明德帝此时既不点头，也不反对，定然是不愿那姜韫玉退婚，此刻问耶律芊泽的意思，便是要她开这个口，互给台阶下。
但耶律芊泽显然不懂朝堂上的那些事儿。
她只知道，若她和姜韫玉同时嫁入忻王府，且平起平坐，姜韫玉有母家做靠山，而她不过一敌国公主，日后在大乾只怕会比她在南诏的日子还更不好过。
当初南诏王说要在皇室挑一公主与大乾联姻，她自愿做这和亲公主，便是为了摆脱从前看人脸色的日子。
眼看着就要事成，突然多出了一个绊脚石，她怎能不想方设法为自己打算？
明德帝看了皇后一眼，皇后立马懂他的意思，故作为难地看着姜韫玉，“我大乾要与南诏修好，姜大姑娘不妨委屈委屈，若两国互通有无，从此再无战事，两国百姓皆会感念你的恩德。”
姜韫玉简直要被皇后这话给气笑了，“皇后娘娘，臣女委屈委屈倒不打紧，只是臣女好奇，朝中是无粮食兵马？还是缺良将可用？竟要我大乾向南诏一小国委屈求全？”
“臣女让出王妃之位，是为臣女大度，亦彰显我大乾大国之风，臣女若为妾，丢的那是大乾的颜面！”
姜韫玉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连在场的一众老臣都大为震憾。
在场不少武将曾是镇北将军的麾下，见时机差不多到了，纷纷为姜韫玉鸣不平。
甚至有些将骂声引到耶律芊泽身上。
若南诏是真心求和，岂会在我等小事上斤斤计较？
耶律芊泽站在殿中央，无地自容，暗叹自己一时大意，低估了这位姜大姑娘。
使臣走至近前，低声道：“坏了大事，王上怪罪下来，公主与微臣都担待不起啊。”
耶律芊泽咬唇不甘。
这时明德帝说话了，“这样吧，公主初来我大乾，舟车劳顿，不妨在四方馆住上几日，宴会过后朕会命人替朕招待公主，和亲之事不必过急。”
耶律芊泽正要开口，使臣先她一步上前，“谢陛下。”
宴会过后，姜韫玉从明华殿出来，姜鹤站在马车前一脸黑线，姜韫玉不用猜都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是她在宴会上提出退婚一事。
众目睽睽之下，姜韫玉倒不怕他会一巴掌扇过来，同齐夫人说了几句话，走上前，淡淡道：“父亲先回去吧，我回镇北将军府住几日。”
姜鹤憋了一肚子的火正无处发，听到她这话，再也忍不住，“你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出退婚，这婚没退成还好，一旦退成了，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看我笑话……”
“你就等着那一日是不是？为父面上难堪，对你有什么好处？”姜鹤瞥了眼旁边行径的官员，不得不低压声音。
“父亲想做祈王岳丈是想疯了？”姜韫玉突然出声，不待姜韫发怒，她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父亲，梦该醒了。”
“你，”姜鹤忙看了眼周围，确定没人听见，暗暗松了口气。
姜韫玉又道：“明儿我会回永昌侯府一趟，迎回我母亲的牌位，还有，父亲准备好签字吧。”
“你什么意思？”
姜韫玉哂笑，不欲与他在这儿纠缠，转身就走。
“站住！”
姜鹤忙拦在她面前，低斥，“你是我永昌侯府的女儿，成日往镇北将军府跑像什么话？”
齐鸢见状，两三步上前，将姜韫玉护在身后，笑嘻嘻道，“反正姑父有一堆女儿，也不差阿韫一个，要不从今儿开始，阿韫就搬到镇北将军府住，我家中姊妹不多，我娘亲又对阿韫喜欢得紧，巴不得有阿韫这么一个女儿。”
姜鹤气得吐血，“你你你……镇北将军府教出来的女儿都是这么没教养吗？！”
“鸢儿是我的女儿，容不得你指手画脚！”齐夫人牵过齐鸢的手，又把姜韫玉的手握在手心，冷声道，“明儿我就派人替阿韫搬家，阿韫，走！”
姜韫玉颔首，“嗯。”
“好啊，好的很……”姜鹤脸色变了数遍，伸手拉住姜韫玉的手，“你……跟我回去！”
齐鸢一看就来气了，一把推开姜鹤，用了十成十的力，“你个为老不尊的老东西，阿韫都说了跟我们回去了，还在这儿纠缠？怎么，你还要抢人呐？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报官？”
姜鹤踉跄几步堪堪站稳，看到边上看热闹的同僚，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与镇北将军府交好的几位武将看到前面起了争执，正欲上前去看，齐鸢一手抓住姜鹤的袖袍，扯着嗓子喊：“各位叔叔伯伯，这老东西非礼我！”
众人纷纷转头朝这边看来，姜鹤一口陈年老血堵在喉口不上不下，来不及反应，迎面一拳打过来，顿时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
“呸！敢对老子的侄女动手动脚，谁给你的胆子？”
嘶……众人唏嘘一片，这陈将军可是出了名的急性子，暴脾气，。
这一拳，怎么看都不算轻。
姜鹤一手捂着鼻子，指着陈将军怒骂：“你等着，我，我要去陛下那儿参你一本！”话音未落，又是一拳砸过来，“走啊，现在就去，在陛下面前，我看谁有理？”
姜鹤摔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扶着腰形象全无。
姜韫玉不忍直视，齐鸢往地上啐了一口，“活该！”
姜鹤被围在中间遭众人指指点点，不知谁咳了一声，姜韫玉闻声看去。
老太监披着拂尘走上前，看了眼地上的姜鹤，随即移开目光，朝姜韫玉一礼，笑得和气，“姜大姑娘，陛下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