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室人都走光了又留下洛蕴祺独自打扫卫生，他火速清理完往电梯走，指尖在按键上停顿片刻转身向会议厅的方向走。

刚走到转角处，洛蕴祺看到章志和何瀚洋一同说笑着进了会议厅，而跟训练室设计的相反，这里的单面透视玻璃窗只能从里面往外看，他为避免自己被发现，偷摸着蹲下移动到紧闭的门口。

“喊你们来是想谈一下之前清辉说的有人蹲守在咱们基地附近的事情。”姜予把视频转到平板上播放给他们看。

视频很短，只有二十几秒的时间，那个戴着帽子的男人在洛蕴祺进入大门后又在栏杆处往里面张望，来回逗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朱向良？！他怎么会在这儿？？”章志逐渐蹙眉，看了几眼就认出了这个人，语气错愕中流露着抵触。

见自己确实没有认错人，姜予收起平板，又缓慢看向何宁致，“我觉得这件事静远应该知道些什么，之前忙忘了没来得及问。”

这个名字洛蕴祺有点熟悉，是glow俱乐部那个跑路的前老板。

他蹲在门口悄悄起身在右下角朝里望了眼，瞬间从模糊的身影中看出何宁致，而姜予那个眼镜框在发亮所以也比较好认，那就是章志跟何瀚洋并肩坐在沙发上背对着自己。

洛蕴祺在心里简单分析。

被点名的何宁致别过头不去看何瀚洋，沉默半晌后咬牙道：“他就是四年前造成那场车祸的凶手。”

“什么？？！”章志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姜予冷静深吸一口气，扶了下眼镜框，朝何宁致道：“静远能说详细点吗？有实际证据吗？”

会议厅沉寂下来。

“不用问他，我说吧。”何瀚洋看着他们缓慢开口。

“你知道？？？？！”姜予彻底冷静不了，被同样感到万分错愕的何宁致拽住。

看到最终还是瞒不过，何瀚洋靠着沙发背回忆道：“那年虽然我们夺得了冠军，但俱乐部内部运作其实已经出了很大问题。当时世冠杯已经分好小组，朱向良单独找到我，说日本那边的战队好像搞了个特别大的赌局，如果比赛结果爆冷，他们就可以获得一大笔钱，问我第一场可不可以放水让对手赢”

听完大致已经预料到结果的洛蕴祺险些一拳砸在玻璃窗上，他蹲在门口死死拽着自己的裤腿。

“我拒绝了他，说钱的事以后可以想办法，朱向良似乎默许了。但是比赛当天他又把我和宁致叫住，我看得出他就是不想让我或者宁致上场，准备自行打车去场馆，最终朱向良妥协说他开车载我们去。但刚一出基地大门，有辆黑色轿车便朝我们加速撞来。”

哐当一声巨响，平时最沉稳的姜予把桌面的几本文件夹扫到了地上，瞬间就要往门外冲，吼道：“老子他妈的要去把这个狗日的牲畜给杀了！！！”

这时变得愈发暴戾的章志都被姜予狠狠吓了一跳，他连忙跟何瀚洋拉住已经在踹门的姜予往回带。

靠在门口的洛蕴祺得知真相后气得浑身颤抖，他将头埋进了膝盖里。

“朱向良可能也没料到对方会这么下死手或许是没控制好速度，他从基地跑过来的时候脸都是白的，喊救护车来后，那个司机直接弃车自杀了。”何瀚洋弯腰捡起文件夹整理好放回桌上，等姜予情绪稍微稳定后又看了眼定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何宁致继续道，“宁致应该是通过定位找到朱向良的吧。我出院后便跟他断了联系。”

“他妈的凭什么这杂种能安稳地移居海外又还敢回来？？？”章志怒骂道，“他也会良心不安？他的名字简直就是极大的讽刺！”

“我都悉数交代了，以后就说好不再提这事了噢。”何瀚洋转过来拍了拍三人的肩膀，莞尔道，“我好好地站在这里，而glow也还在啊。”

会议厅再度陷入沉寂当中。

过去片刻，里面传来了不知是谁的一声哽咽

洛蕴祺缓慢起身离开，走着走着，他突然变成小跑。

如果没有何瀚洋他们这些老一辈的选手放弃自己的职业生涯去继续运转glow这个俱乐部，估计现在早已不复存在

洛蕴祺也不会再遇见何宁致。

回到宿舍，洛蕴祺靠着房门尝试整理自己杂乱的情绪，他偏头看到沙发上从衣服口袋滑落的东西，迟疑片刻后拿起去了茶水间。

他坐在那天看到的何宁致所坐的位置，垂头看手机似乎在查询着什么。

会议厅内，姜予摘下眼镜用手背揉搓了下眼部，“我眼睛有点干涩不舒服。”

“我也用有些困了。”章志一只手挡住自己双眼，另只手勾住何瀚洋的肩膀，“走了，大伙都回去休息。”

“说起来今天是不是宁致的生日啊？”章志继续挡着眼睛也不转身就这样背对何宁致，“都怪你姜予，高兴的日子提这种破事”

“那个宁致生日我好像是记错了的。”何瀚洋讪讪道，“我有些笨，农历跟国历搞混淆了。之后再重新录个舞蹈？”

章志：“”

姜予：“”

“不用了哥。放过他们。”何宁致关上会议厅的门，看了眼微信，没有消息，他不禁蹙了下眉。

道别后，他赶紧往宿舍走去。

正想要给洛蕴祺发消息，何宁致忽然发现茶水间的灯亮着。

他走近一看，洛蕴祺将手撑在膝盖上弓着腰看手机，嘴里含了根烟。

似乎没有抽过烟的缘故，他看到洛蕴祺就这么一直把烟叼着咳了几声，模样十分倔强。

何宁致心头一颤，缓慢走过去，将手指轻柔陷洛蕴祺的发发丝，待人转过身安静看了一会儿，又用指腹摩挲着他的眼尾。

看着何宁致嘴唇微启，洛蕴祺将烟摘掉，哑声道：“没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