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扉，先是一股清幽的墨香扑鼻而来，随后陈幽梦等人的视线便与一双古朴而又严肃的眸子对上了。

那眸子就像是家中老井里的一眼井水，你站在井口向下看，看那眼井水是何感受，此刻与那双眸子对视上就是何种感受。

深邃、幽静、让人心生恶寒而又恐惧。

明明是你站在上面看井水，却有一种井水在看你，并且很快你就会拽下去溺死在这眼井水中的错觉。

此刻，就连陈幽梦都愣在了原地，未曾有任何的发言。

“爷爷，早上好。”

最后，是苏元第一个站出来打了招呼。

毕竟已经被这样的视线日夜注视了长达九年之久，苏元很快便适应了过来。

“嗯。”

爷爷点了点，随后将他深邃而又幽暗的视线从众人身上收回。

在苏元开口的瞬间，众人就缓了过来，尤其是爷爷之后还收回了视线，那股阴暗而又厚重的压力瞬间消失了在了房间中。

“爷爷，早上好。”

陈幽梦心中不由的感到了几分惊叹，她轻轻的呼吸了一下，随后她走到了程清梦与苏元的前面，她恭恭敬敬的对着爷爷打着招呼。

与大爷爷那种貌似恭敬不同，刚刚被爷爷的眼神威慑在了原地，此刻陈幽梦所表露出的，是由内而外的恭敬。

“早上好。”

爷爷点了点头，用着沉闷的声音回应道。

随后是程清梦，这一次不用陈幽梦提醒，她勇敢的走到了爷爷的身前。

“爷爷，早上好！我叫程清梦，今年六岁了，我是苏元最好的朋友，我幼儿园的时候是苏元的同桌。”

程清梦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她攥紧着小手，她用着软糯糯的声线，吐字清晰的介绍着自己。

爷爷看着面前娇小的身体绷紧着，小手也紧紧攥紧的女孩，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程清梦很紧张。

但是程清梦还是勇敢的站了出来，没有任何人的提醒，她凭着自己的感受与自己的思考，她自己站了出来，勇敢的自己介绍着自己。

此刻，她就像是一个高贵的小公主，一丝不苟的展现自己优良的家教，自己所学到的礼仪，自己落落大方的性格。

“嗯，早上好，程清梦。”

爷爷注视了程清梦许久，随后他声音不复之前的沉闷，甚至显得几分柔和的回应道。

打完了招呼，按道理他们就应该离开了。

他们也是这般做的，然而就在陈幽梦开心而又满意的带着程清梦转身时，爷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出口问了一句。

“程清梦，你名字里的程是程咬金的程吗？”

“是的，爷爷！我名字的程就是程咬金的程，清梦是清水的清，梦是梦想的梦。”

程清梦听到爷爷的问题，她顿时先是转过身子，直到和爷爷的视线再次接触了，程清梦才认认真真的回答了爷爷的问题。

而爷爷听到程清梦的答案，他再一次凝视着程清梦的眉眼，他似乎在找寻着什么熟悉的东西。

他蹙紧着眉头，他神情复杂，自从重生后与爷爷相遇到现在，爷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如此复杂而又纠结的神情。

他张了张口，他似乎想问些什么，又似乎是在害怕问出了什么。

所以爷爷三番两次开口，但却都未曾发出声音。

不过，迎着众人的视线，爷爷最后还是发出了声音。

“你的爷爷是叫程开民吗？”

爷爷用着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有些颤抖的声线问道。

甚至苏元等人还注意到，爷爷原本平放在双腿上的手指不由的抓紧了一些。

爷爷在紧张？

苏元感到几分不可思议的想到。

“程咬金的程，打开的开，民众的民。”

似乎是怕程清梦没听懂自己在说什么，未等程清梦反应过来，爷爷又一次的解释道，他有些多余的解释道。

“程开民？这确实是我爷爷的名字，怎么了吗？”

程清梦有些不明所以的回应道。

而听到这个答案，爷爷下意识站了起来，他眼神中此刻充满了激动的神色。

甚至从苏元的视角看，于冬日的阳光下，爷爷的眼角似乎泛起了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