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中剑化作一道流光,骤然加速,越来越快。
过去和未来之间,那是刹那。
一个刹那,便是一生。
一个刹那之间,桑北接连破壁而退,每一步都是对过往的总结和提升,破掉的是陈旧的茧壳,蜕变的是不断羽化的智慧和觉悟。
石中剑无声震颤,在不断加速和追击。
然而,此刻在粗蛮汉子眼前,已然出现一条巨大的尸山,一具巨大如女尸的山岭横卧在那里,山上,堆叠的尸骨无穷无尽,其间,一条石阶之路曲折向上延伸,而那条道路分明是那个枯瘦青年在一步步破壁中,脚踏淋漓鲜血所走出来的道。
“好大的怨气,好恶的尸山,这青年的过往当真不可想象,但,我的金石剑道乃于身后绝峰所悟,一切邪恶都将化作尘埃!“
汉子口中喃喃,长身而起,脚底一踏,开裂的岩石再度破碎。
眼前,那一条尸山小道,顷刻间,被锐利的剑光轻易抹去。
饶是如此,那股恶感犹自萦绕心头,挥之不散。
他又哪里知晓,当日那条往者天梯,竟困了一代剑帝十数年光阴。
若非桑北仅仅是以他的人间道所推演出的光影,岂是易与?
石中剑无声划破时空,犹如梦中之影迎面扑来,桑北退无可退,脚底一踏,一步轰然破壁,虽是一步,却是九十九步之融合,九九归一,一条气血巨龙怒吼着,冲了出去,当即被那道石中剑从中一剖为二。
一座棋局世界迅疾展开,阴间阳动大军,怒吼冲锋,一座坚城,于天地间巍巍升起。
粗蛮汉子脚底一踏,转眼间,那一幅壮丽的棋局世界已化作飞灰。
间不容发,桑北再退一步,七字真言逆诵,乾坤颠倒,就见一条通天独木桥破空出现,一念即是天涯,桑北凭空消失,再度出现一刻已站在彼岸。
“好!居然将默穷君的通天道也模拟了出来,今日一战,快慰平生,若能将你一举击溃,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汉子脚底一踏,岩石四分五裂。
石中剑所向披靡,犹如摧枯拉朽,剖开了那条桑北苦心营造的人间道。
然而,汉子内心的震惊却如惊雷接连炸裂。
他的剑道,禀赋天时地利,当所向披靡,但,每一寸的突破,所遭受的阻力,已然越来越大,那种突破,正如金刚剑道的升级,越到后面越难,愈发坚硬。
眼前一条独木桥的破碎只是一念之间,在粗蛮汉子的感受中,仿佛经历了数个世纪的长度。
“最后的时刻,到了!”
一声怒喝,全身气血绽放,身后的一座金刚峰轰然回应。
剑光撕裂虚空,便欲将那枯瘦青年予以抹杀,成就一段辉煌历史。
偏偏在这个时候,一粒星光无中生有出现,瞬间绚烂绽放,不可直视。
“石中剑——破壁!”
粗蛮汉子嘶声长啸。
剑光暴涨数丈,决死只在刹那。
偏偏,他的眼中,看到了虚空之上,漂浮着的一面褴褛的古战旗,战旗之后,无尽先灵之影,层层叠叠,无穷无尽,齐齐怒吼。
于是乎,那枚星光,愈发耀眼。
咔嚓一声断裂声传来,光影一时消散,桑北好整以暇站在那里,手中剑微微挑起,刺向虚空,口中自语:“世上,最坚硬的金刚般若,究竟是什么,与你的交锋,更坚定了我的猜测,谢谢!”
道了声谢,身体一跃而去,当即闪入断开的石中剑所打开的一道封印,进入了金刚峰上从未有人进入的一个神秘世界。
随着有人进入,神秘世界瞬间封闭。
远处的慕容,禁不住扼腕,盖因一切发生太快,已然追之不及。
粗蛮汉子张大了嘴巴,目光呆滞,他无法想象,自己一生都想进入的那个传说中的秘境,居然,居然藏在自己的石中剑之内。
这把剑自己揣摩了许多年,自以为已彻底摸清楚了其中秘密,谁知,那最终的秘密却是由这个枯瘦青年予以揭开。
宝山在手,充耳不闻,自己不是白痴又是什么?
他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