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身望了一眼身后,自己一家与众多邻居共同租住的三层破旧水泥楼房,陈青在朦胧的晨色中,向着乾阳市的中心地带而去——他所住的地方在乾阳市边缘区域,这里住的都是穷苦打工人,可没有人花钱擦鞋和修鞋。
……
“铛铛铛~”
“叮铃叮铃~”
“卖报啦卖报啦,今天的头条是……”
“这位先生,香烟要么?”
“坐车嘞~女士去哪里啊?要坐车吗?”
“先生女士,要擦鞋么?”
载满客人的有轨电车缓缓行驶,前端不断发出着“铛铛”的敲铃声;
街道边缘,穿着西装或洋装裙的男女,或骑着或推着自行车前进,不时按响车铃,提醒着前方的人让路;
穿着打了多个补丁的粗麻短衣的小孩们,斜挎着装了报纸的帆布包,一手按在帆布包上,一手举着一份报纸边跑边大声叫卖;
还有脖挂箱子,到处兜售香烟火柴的孩子;来来往往拉着人到处跑的黄包车;蹲守在剧院或电影院,亦或者歌舞厅门前不远的路边或墙根下,不断招揽着生意的擦鞋匠们。
再加上周围的一栋栋最多四五层高的水泥大楼,以及大楼第一层的各种商铺门店,偶尔行驶而过的老爷车等等……
这所有的一切便交织成了乾阳市中心地带的大十字街。
清晨时分,和煦的阳光不过初洒大地,大十字街这一带便已人声鼎沸起来。
陈青一身粗麻短衣、长裤、布鞋,默默的坐在“星辉煌”歌舞厅门口不远,一边啃着自带的烙饼,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向来往的上班族们招揽生意。
他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市中心的大十字街,来到这里时,太阳已经升起一会儿。
这个时间点,正是各行各业开工,上班族通勤的时候,没什么人擦鞋修鞋,所以他才趁着这个空档吃点自带的烙饼,当做早餐,同时也算补充经过一夜消耗,加上早上走路过来消耗的【气】数值。
随着烙饼吃进肚中,他仅有03几的【气】数值末几位也随之快速跳动增长起来。
而对此已经习以为常的陈青,脸上毫无波澜,边吃边目光无意识的张望着四周。
忽然,大十字街,北街街尾处有一幕吸引了陈青的注意力。
那是一名走在路上,穿着碎花旗袍,盘着头发,拎着竹制编织行李箱,边走边看手中纸条,似乎在寻找某个地方的女人。
从陈青的视角,只能看到这名旗袍女人的背影,但光是背影便已尽显婀娜。
不过,真正将陈青注意力吸引的,是这个女人背后的两道人影。
这两道人影都是男的,年龄都在二十多岁,一高一矮,高的一七五,矮的一米七不到,体型均偏瘦,皆穿着粗麻短衣、长裤、布鞋。
此时,两人正双手揣在上衣兜里,似乎手中拿着什么,紧跟在旗袍女人身后,并脚步加快,迅速的拉近着与旗袍女人的距离。
陈青认识这两人。
这两人高的叫孙兵,矮的叫罗刚,是这一带的地痞,专门喜欢勒索像他这种外地来的,年龄小的鞋匠、卖报郎。
也是因为这两人,陈青才来到了这个世界——原身多次被两人勒索殴打,最终在一次殴打中试图反抗,结果被对方拿鞋具箱里的锤子敲击头部去世。
而穿越过来后的陈青,也透过这两人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黑暗”。
刚穿越来的陈青,还是现代人思维,遇到这种事首先想的是找巡捕房。
然而,当他真去时,巡捕房的人根本鸟都不鸟他,甚至将他轰了出来。
最可笑的是,轰他时,恰好有一名穿绸缎长衫马褂的中年富商走进巡捕房,那名轰他的巡捕立刻变得点头哈腰,谄媚的称呼对方为爷。
后面陈青想去律所寻求帮助,结果被律所楼下的门卫拦了下来,连门都没能进去。
好不容易在门口等律所里的律师出来,那些穿得西装笔挺,人模狗样的律师直接来句,一个问题十块钱让他哑口无言。
要知道,他给人擦一次鞋才两毛钱,一天下来都不一定能挣两块钱。
就这样,一番毒打下,陈青逐渐麻木了,摆摊擦鞋的地方都尽量选靠近剧院、影院、歌舞厅大门的位置,虽然有被驱赶的风险,但这些地方那两个地痞不敢过来找事。
另外,他还会经常观察周围,趁孙兵和罗刚这两个地痞不注意时拎箱跑路。
总之就是能躲就躲。
而这一带跟他相仿的少年很多,那两地痞的勒索目标很多,目前为止倒也没被堵到过。
但现在,看着北街街尾,孙兵和罗刚这两地痞似乎在打那个外地旗袍女人的主意,陈青不禁眉头皱了起来。
不过,他并没有任何动作。
“大概率是准备抢钱。”
陈青心中猜测。
孙兵和罗刚这两个地痞混混,虽然是附近周围卖报郎和小鞋匠的噩梦,但放眼整个乾阳市却是什么也不是。
两人撞见附近的帮派成员都得避到一旁,更何况给巡捕房找麻烦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