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见到二人走进来,先是用很冷厉的目光将柳枝全身上下都扫了一遍,然后不知为何在她的脸上停顿了几个数之后又迅速收回了眼神。
柳枝害怕的往住持那儿躲了躲,住持也由着她了,那个男人却好像有些不满了起来。
“你叫柳枝?”
他的声音很厚,很沉,也很冰冷,一点也不像对待家人那样温和,也不像亲人多年未曾相见的那般激动和怜惜。
这真的是住持爷爷说的,是她的父亲、她的家人吗?
男人好像等得不耐烦了:“问你话呢!”
柳枝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忙的回话:“是是,我我我是叫柳枝。”
男人目光转移问住持:“你起的名?”
“施主的人将她送来之时既无名号也无姓氏,老衲便擅作主张以施主之姓给娃儿起了名号,总不能什么都不叫吧,望施主勿怪。”
“随便,行了,人也见过了,柳枝,随我回家。”
说罢,就要动身往外走去,也不管人跟没跟上来。
住持无奈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弥猴精:“去吧,他是你的父亲,本就是寄养教导几年,寺中也强留不了你。”
柳枝无言后退两步,猛然跪下郑重的给住持磕了三个头,住持也并未阻止,只当是还了这十五年的养育之恩了。
“记住,凡事多听多看少辩驳,争,是最无用之物,在那样一个家里面……唉,你好自为之吧。”
柳枝仔细听完住持的话,既没哭也没闹,反倒只是抬起头来笑着说了一句:“以后都吃不到张师兄做的斋饭了,多可惜呀。”
说罢,起身往外小跑追去,只留下佛堂之中的住持空空叹息。
“本非池中物,他朝遇雨一冲飞。”
住持的手中还拿着柳枝初到玉山寺时所卜的签子。
入夜,住持禅坐房中,并唤来了一直服侍他的小沙弥:“叫张玉过来一趟我房中。”
“是。”
……
柱国将军府很大,比玉山寺还要大,而里面的亭台楼阁,花草树木也是从未见过的精美。
可这些却不等柳枝停留细细观看,只因前面的那个男人走得真的太快了,落一步追三步,柳枝根本就没有时间。
没过一会儿,二人便走到了一处偌大的厅堂之处,里面的陈设也是格外的美观。
厅堂之内还有一众人等好像在等着他们的归来。
男人径直走向堂中为首的位置坐了下来,其余人等见男人坐了也都找了位置坐下,只剩下柳枝一个人在厅堂中央站着,受他们的打量。
男人喝了好几口茶水才不疾不徐的开始介绍堂中众的情况。
他指向右边的一个美艳妇人和她旁边的两个年轻人:“这是你徐姨娘和你的长兄长嫂。”
又指向左边的两个美妇和四个年轻人:“这是刘姨娘和你的长姐,赵姨娘和你的次兄二姐三姐。”
柳枝见状只能硬着头皮给这一屋子的人都一一行礼问安,随后男人又向他们介绍道:
“这是柳枝,以后便是府中的嫡四小姐。”
男人一介绍,一屋子的人就全都热络了起来,有给见面礼的,有各种嘘寒问暖的,好不其乐融融的一大家子啊。
柳枝也是识趣的接礼接话,陪着一屋子的人生生聊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她就自然而然的留下来吃了一顿热闹的团圆宴,直到亥时末才放过了她。
自打进入这个家门,直到现在柳枝才看见她的房间是在哪儿。
此时将近夜半时分,她住的这个地方看得也不太真切,只知道很大,房间也很大,陈设还是那么的漂亮,可她没心思再去看了,此时此刻柳枝累得只想睡觉。
事实是她没过一会儿就真的睡着了,这是她十五年以来睡得最沉的一天,乃至第二天醒来之时就被通知她已经迟到家人早膳很久了,久到主院遣人来说以后都不必去一起用早膳了。
柳枝倒是乐得自在,反正在玉山寺的时候早上那一餐她就从未准时过。
将军府没有主母,一直都是由徐姨娘掌管中馈,长嫂帮着打理,柳枝虽然缺了这一顿早膳,但是该拨给她来伺候的人却早早的就全都来等着了。
一个管事婆子,四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还有两个护院和八个杂使丫鬟婆子,嫡女的派头真是给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