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兄弟,这时候我就只能靠你了。”
“我要你带着你的队伍渡过黄河,北上豫北、晋省南部,掀一轮大规模的游击战,缠住日军。让敌人不敢肆意调兵,让后方焦头烂额。”
徐铁柱听罢,沉吟片刻,目光缓缓沉了下来。
他点了点头,像是在对这个局点头,又像是在对命运点头:
“小维哥,我也不和你说虚的。”
“我和本部恢复联络后,那边给我的第一封电报就是称党内在晋豫鲁的游击队高层全线崩溃。”
他抬头看着包国维,目光坦然:
“尤其是豫北、鲁西、晋南那一带,指挥系统几乎全被日军大扫荡连根拔起,高层干部牺牲大半,
还有的是被俘、走散,能撤的都撤走了,不能走的就再也没有消息。”
“目前只有我一个节点恢复了通讯——所以本部才把我点出来,说白了,就是让我重新搭建这一带的作战队伍。”
他顿了一顿,露出一丝苦笑:
“人我能带,路我也知道该怎么走,剩下就是——”
“钱,枪,粮,弹。”
包国维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犹豫:
“好!我马上签条子,商都城马上就能准备一笔现大洋,
军械我也早就准备好了——三八式步枪三百支,七九步枪五百支,歪把子三十挺,八二迫击炮二十门,弹药十万发!”
“另外你手下新建的游击队队伍老兵少,实战经验不多,我再从机动总队调一支两百人的作战中队配给你,作为你的直属力量!”
“你放手去干——我给你背后稳着。”
徐铁柱闻言,只是低低一声:
“你放心,小维哥。只要你下命,我的人,哪怕全死光了,也得把中岛今朝吾的屁股搅烂!”
……
商都以东数里,黄泛区西侧边缘,一片废旧土埂与民屋交错的小高地上,原是第二旅的野战据点,如今再次恢复热闹。
午时刚过,据点内外一片热火朝天——数百人正在静默中完成一次不动声色的部队集结。
一队又一队的人马从南北小道汇入,有的佩戴协约党三角袖章,有的似乎刚刚才离开战场,
还有的甚至仍穿着旧游击队的斜肩夹克,身上挂满皮带、挂包、枪套、绷带。
这些人沉默、精干,神情紧绷,眼神却像磨过刀。
这是徐铁柱亲自挑选出的协约党地方骨干,加上一部分曾在豫东游击线上打过仗的老队伍,还有刚从汝南紧急调回的机动总队一部军士。
张辙坐在临时搭起的木箱上,望着东侧远处起伏的堤坝线,嘴里咬着根冷烟,眉头皱成了一道沟。
自己的队伍原本在商都以南集结准备好好跟六安来的鬼子打一仗,却忽然收到了调令——北上商都东,配合协约党转入豫北敌后游击作战。
他看完电报,当场就暗自吐槽:
“打个游击也轮到我张辙了?我不是干这个的吧。”
可骂归骂,人还是利落地带队归了建、核了编,一刻没耽搁地赶来了豫东。
他知道,调他来,不是让他舒服的,是因为这仗不舒服。
张辙在六安战役中执行侦察任务,成功预警了日军三个中队的迂回动向,保住了整个防线侧翼。
加上早前南下广州湾协助物资调配的功劳,回到豫东后,模范师师部当即批准他晋升为机动总队第三中队长。
他本以为从此能做一线正规作战指挥官,没想到,这回又被“拐去打埋伏”。
他把烟头弹远了点,回头喊:
“志南。”
金志南应声而来,一个军装笔挺的年轻少尉,整个人带着一股少龄人少有的沉稳干净。
在六安任务中,金志南识破了日军的挺进队,堵住了日军在六安城内的内应链条。
在返程途中,他还在福金山下亲自带人冲进某支军阀改编的部队驻地,那些杂牌军自然是知晓模范师威名,
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让他们从军营里救出被掳做军妓的妇女二十余人,
金志南带人将她们送回村子后,还劝她们迁至豫东避祸。
张辙当时就说:“这小子,能干、能看、也能当人。”
于是回营后,张辙便借调了他,让他随第三中队出发,一起去干这趟“吃苦但又讨好”的差事。
张辙看了他一眼,朝远处物资堆比了比:
“你去看看我们该拉走的那批家底有没有到齐。”
金志南立刻点头,正要离开,张辙又补了一句:
“一会儿我去见那个协约党的徐干事长——你不是说你们是旧识?待会也跟我去一趟。”
金志南一愣,随即点头:“明白。”
张辙没再说什么,起身掸了掸军裤。
他知道,这趟活儿,又脏又难。但他也知道,这一刀要是捅进敌人背心,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