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束绕着绳索,神色平淡:“不知道。”
他擦了擦嘴角的斑驳血迹,抬起头来,视线在淮琅腕间的麻绳上停驻片刻。
这般软糯可欺,多好的机会啊。
关于从前的那些记忆,蹭的一下全都冒了出来,那些疯狂,恣意,征服,快感,潮水一般,轰然涌上心头。
随着疼痛在骨头缝里流窜,密密麻麻地淌入四肢百骸,在不能见光的隐秘角落怂恿着他。
或许他可以说自己晚来一步,淮琅踪迹全无,然后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将人养着,再不分离,他有把握将事情撇得干干净净……
“阿束……”淮琅轻声唤道。
江束移开目光:“嗯?”
淮琅抱着金山茶,像只毛毛虫一般往前挪动些许,含着泪可怜巴巴地说:“我手疼。”
江束在心底暗骂自己,起身向淮琅靠近,谁知越靠近淮琅,刚刚升腾而起的想法越是迅速地在脑中扎根蔓延。
怎样藏人怎样躲避追捕种种办法一一在心中闪过,最后直接过渡到他抱着人狠狠欺负,骤然袭上心间的渴望是如此强烈。
五年间短暂的相聚填补不了空虚,他再也不想要在世间独行寻觅,他想要将人永远留在身边。
他紧紧闭了闭眼,挣动手指,用虎口裂开的疼痛提醒自己,他解着淮琅身上的绳索,忽然轻笑出声,喉间溢出支离破碎的声音:“对不起。”
淮琅抬起眼帘,看了江束一眼,卷翘长睫下的墨瞳微微在颤,他是如此了解江束,躲闪的目光将他内心想法暴露无遗,他知道这人在想什么。
“……”淮琅的手有些抖。
江束垂着眼帘不敢看淮琅,他嘴角还残留着血迹,却努力笑着释放善意,像只被打残还不忘讨好凶手的流浪狗。
解开绳索后,他长舒一口气,说:“你不用怕了……阿琅,我……我好想你,能让我抱一抱你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是小心翼翼,眼眸湿润润的,呼吸又轻又柔。
淮琅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愣愣地“嗯”了声,他臂弯里拢着金山茶,既没接住扑到怀里的人,也没后仰躲开。
江束闭着眼眸,埋在淮琅胸口,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香甜软糯,还带着一丝浓郁的山茶花香气。
啊……糟了。
管他呢,江束无所谓地继续嗅。
过了许久,淮琅腿都被压麻了,他不耐烦地轻轻推了推江束:“可以了吧,都抱这么久了。”
搂在腰间的手滑到臀部,淮琅一个激灵,觉得他又在得寸进尺,于是扶着江束的肩推开:
“死性不改,你又想惹我生气……”
他话音顿住,只见江束面色苍白,脑袋无力低垂着,早已没了意识。
“阿束……”
淮琅无措地晃了晃他,想要叫醒对方,可江束的脖子像是没了支撑的力气,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晃动。
他目光移向怀里的金山茶,像是被烫着了般将花扔得远远地。
淮琅忘了酸麻的腿,抱起人就往外跑,刚跑出几步就猛地往前摔去,他慌乱间护住江束的后脑,双手被地面擦出血迹。
疼痛让人惊醒,他忽然想起花上只是普通的迷药,对江束造成的伤害,可能还没摔这一下来的重。
他蓦地顿在原地,又不想这么快回去了,他抱着人出了屋子,坐在小院的屋檐下,垂眸望着那张清俊无双的脸庞。
他怔了一会儿,嗓音软软地呢喃道:“江束……”
只是念着这个名字,他便觉得心口泛起蚂蚁咬噬般的疼,当初被困在惧意中的彷徨失措,夹杂着最浓烈的欲望,在脑中四处乱窜,犹如野马脱缰。
他难道不爱吗?可除了爱意之外,多的是委屈与伤心,游走山川湖海时,他难道没曾想过江束陪在身边吗?
可他能怎么办,江束犹如璀璨日光照不透的一方浓云,暴虐阴狠从未远离过他片刻。
他太危险了,像山间肆虐的疾风骤雨,只需用这双清冷冷的双眸看他一眼,就能让他回忆起被捏疼的颤栗。
淮琅凝视着他,伸手拨开江束的衣襟,抚摸锁骨下的名字,他忽然觉得江束有些可怜,心里生出几分疼惜和柔软。
他迟疑了片刻,伸指戳了戳江束的脸颊:“阿束……”
没动静,看来一时半会儿不会醒。
淮琅咬着唇,将脸贴过去,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口。
始一接触,温软异常。
跟往常一样。
他退开的动作很缓慢,那双凤眸睁得圆溜溜的,晃着脑袋在院中扫视一圈,像是做了什么坏事,生怕被人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