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好人家的女子当兰心蕙质,以端庄大气为美,怎能学那勾栏红楼之处的风尘女子,涂脂抹粉,贻笑大方?”
卫灵儿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玉姐姐……”
“灵儿,你身为卫家嫡女,将来你是要嫁给世家名门做当家主母的,更不应追求这些虚荣俗艳的外表,你说呢?”
卫灵儿:“……”
正在这时,马车外一阵喧哗声响起。
有人激动地喊了起来:“天哪!皇宫居然送匾来了!”
“快去看!这可是多少年也没有过的事啊!”
卫灵儿猛地将车帘掀开。
人潮向那丽颜坊涌去。
丽颜坊门口,几名身着内廷侍卫服的人将一面金丝楠木镶金牌匾恭恭敬敬地递给荣之行,荣之行行礼谢过赏赐后,便神情激动地接过,命人立刻悬挂了起来。
顿时,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热热闹闹起响了起来。在一片欢声笑语中,那牌匾揭去了覆盖着的红布,高悬于丽颜坊的大门顶部,露出金灿灿的几个大字:“丽颜坊”。
那字银勾铁画,入木三分,笔锋锐利,一股子霸气齐卷而来,却奇异地和这丽颜坊此处的温馨柔美融合在一起,有一种刚柔并剂的美感。
夏风跟在荣之行身边,激动地凝视着那块匾,此刻满心都是佩服:“主子,难怪你让我们先不要做匾。原来你早知宫内会有人送匾来啊。”
珍娘高兴地合不拢嘴,问道:“主子,不知这块匾是宫中哪位贵人所赠?”
正在这时,有人指着牌匾上的落款大声惊叫:“这……这是皇太孙殿下的墨宝!”
众人循声望去,识字的人果然见那牌匾落款处龙飞凤舞的两个字:“鸣萧”。
天下谁能不知,当今皇太孙名讳夜风,字鸣萧。这字还是当今圣上亲自取的。
传闻皇太孙文韬武略,惊才绝艳,精通君子六艺,尤其一手精妙好字,千金难求。
京城人无人不知,太孙殿下很少参加诗画活动,也甚少将字画展示世人,更不用说将自己的墨宝赠与他人。
难而,他却将自己的字赠给了一间小小的丽颜坊。
荣公子的商铺遍布整个启国,但从前也没有一家能得到太孙殿下的青睐,更别提能得他赐匾了。
有敏感的京城人已从中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更有心思缜密者,已经开始暗中打探起这家丽颜坊的来历。
然后,不少人便开始知道,这丽颜坊的东家不只有荣公子,还有一名陆姓姑娘。
以女子之身做生意本就惊世骇俗,更别提还和如今启国炙手可热的皇商荣公子合作,将生意做到了京城。
马车内目睹赐匾全程的玉千绣,其内心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曾见过当朝皇太孙夜风几面,自己的祖父玉太傅也曾多次提起过他。那是一个风光霁月的男子,身份尊贵,气质高华。只是,那时他疾病缠身,祖父每每提起便忧心忡忡。如今听说身体已经痊愈。家里如今提到皇太孙时,话里话外便有了联姻的意思。
她还记得祖父前不久和她深谈了一次。
“千绣啊,你虽然容貌不及你姑祖母玉贵妇倾国倾城,但是却也长得端庄秀丽,十分出色。何况你出自玉氏一族,是太孙殿下的母族之嫡女。年龄家世都和殿下般配。曾经殿下身体抱恙,祖父也不敢多想。如今殿下身体恢复健康,皇上一定会将殿下的婚事提上日程。千绣啊,玉贵妇是殿下生母,皇上对玉氏必定会偏爱几分。祖父想问你,你可有将来入主中宫的想法?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女人?”
那一刻,她虽然维持着表面的平和,但内心却已是热血沸腾。
她从小就被玉氏一门精心教养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仪态端庄,礼仪修养就连宫中的教养嬷嬷都称赞不已,被京中贵女奉为典范。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将来是要做世家高门的当家主母的。但她从未想过,自己能做那一国之母。
可是,为什么不能呢?
能与太孙殿下匹配的贵女,全京城还真找不出几个条件能胜过她的。
自那一次谈话后,她更加严格要求自己,不容自己的名声有一丝瑕疵。只有这样,将来才能配得上那风光霁月的太孙殿下,当得起一国之母的尊贵殊荣。
卫灵儿和她一直交好,两人时常走动。这一次,卫灵儿拉她来逛街,她本不愿来的。但卫灵儿开始只说是带她来看街头的一些稀奇物儿,可没有来说逛这新开的丽颜坊。坐进马车,行到街上,她才知道卫灵儿是要和带着她一起去买那什么护肤品。她当即就不乐意了,停下马车,再不愿上前一步。
本以为丽颜坊只是一家普通的店铺,却没想到太孙殿下居然送匾来,牌匾上刻着的还是他亲笔写的字。
这丽颜坊到底有什么吸引人之处呢?她立刻就让手下的人去打听一二。
少顷,派去打听消息的下人回来了,向她禀报道:“小姐,小的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丽颜坊是荣公子和一位陆姑娘合开的,荣公子负责日常经营,那陆姑娘负责产品的制作。”
“陆姑娘?”玉千绣不知为何,心底闪过一丝不安,本能地起了戒备之意。
“啊?丽颜坊的东家除了荣公子,还有一位姑娘?”卫灵儿惊叫起来,满眼都是兴奋,“哇!这个陆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这般厉害!我好佩服她啊……”
“灵儿!”玉千绣打断了卫灵儿的话,语气中已显出几分责备和不满,“士农工商,这商贾乃是不入流的下等。何况,还是一名女子,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卫灵儿平时都将玉千绣当姐姐看待。此刻见她生气,不由有些惴惴,吐了吐舌头,小心翼翼地分辩道:“可是,可是连太孙殿下都赐匾来,这可是天大的荣耀……”
玉千绣闻言一窒。
“我想太孙殿下一定不清楚背后的这些细节的。想必太孙殿下是看在荣公子的面子上才赐的匾。听说,此次京城平乱和征伐辰王叛军,所需军饷都是荣公子筹集的。”
玉千绣一边说着,一边思索着太孙殿下此举的理由。
语毕,连她自己都对这个理由深信不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