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黑的天幕再一次降下银光,青圣墓里灰雾贴着地面弥漫开来,
灰雾从密林走出,静悄悄地,一点一点将包围收紧。
苏四儿还在酸涩中,另外两人也陷入沉默。
福尊三人心事重重,那颗忧虑的心重重抛高又急速下降,急于要摆脱这混沌昧乱的一切。
他们没有回头,也没发现还在争夺的隐者隐去了。
总之,在他们察觉的时候,灰雾已经滚成一个硕大的茧。
雨荣湉耳边有无数人在吵闹,她受不住回头,看清变故。
她面目沉静,带着隐秘的欢喜:“灰雾,起火了,齐莫羽杀回来了。”
连道虚惊退几步,心却落在实处,看向停步的福尊。
问道:“齐莫羽没死,他要害死这些人,福尊,右使,我们该怎么办?”
“这是他们应得的,自己踏入飞升骗局,我之前就说过,不管,赶紧走。”
雨荣湉的脸比冰霜更冷,比说出的话还冷,眼里的激情却比银色火焰还要热烈。
这些牢牢把持着长老之位,拼命为自己划拉福门资源,听到一点点改革的动静,立刻风云呼啸,灵力胁迫,拼命阻拦。
如今,便是踢到铁板。
福尊忽然开口:“连道虚,齐莫羽要做黄雀,我们便是夜狩的鹰。”
在高处看他耍弄,福圣归位,他便无路可退逃。
连道虚听到这句话,便知他也是默许的。
只是他们也料错一件事,回来的不是齐莫羽。
燃烧的灰茧又生出变化。
一只蓝色的青鸟腾空飞出,它的身边立着一人,眼下却不被放在眼里。
“你们打吾身体的主意,吾便赐你等银焰浴身。”
那些被裹紧的隐者一个个散乱在地,身上的银色火焰还在燃烧。
苏四儿远远就认出青鸟。
它不同于之前见过的任何一面,此刻它注视着隐者,正如天看着地下的生灵。
无论欢笑挣扎,与它半分不相干,它甚至连被冒犯的愤怒都没有。
“青圣饶命,我等也是受邪煞齐莫羽欺骗,求您放过我们吧。”
一人求饶,余下的人立刻追上,圣火实在厉害。
他们明明还是人形,内里的脏腑都在融化,灵力派不上丁点儿作用,一催动便融化得更快。
“齐莫羽,他们说是因你挑唆,你说呢?”
众人以为有门,等着齐莫羽现身辩一辩。
却又听青鸟道:“他一番辛苦皆是为吾,你们死了便是死了,谁让你们打吾的主意,八百年还不够你们活,你们还要怎样,贪得无厌的人没有好下场。”
福尊闻言,觉得四周惨淡淡的,如同泡在冰水里。
青圣怎会同齐莫羽一伙,但他无可奈何,天大的错就得受天大的惩罚。
“我们走!”
他拽上另外两人,正要施展破空之法,齐莫羽挡在他们前面,阻断去路。
“怎么不多待待,见青圣也不知拜见,福门的规矩越发松散,你们不懂规矩,也不能忽视福圣的心意。”
他语调闲闲,“两位圣者千年未见,你们忍心他们错过吗?”
手上的灰雾却钻入福尊怀里,欲要染指养魂瓶。
福尊抬眼,怒斥道:“齐莫羽,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余下的话似乎极难启齿,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也姓元,你想欺侮祖宗吗?”
听到那句“你也姓元”,齐莫羽忽然陷入癫狂。
他的眼尾泛起一点红,眼底染透深彻的悲哀,看福尊的眼神上下搅动。
一瞬间,却又恢复到无比冷静:“福尊,我只是好心凑个局,帮两位圣者制造叙旧的机会,怎么就冒犯祖宗了,他们这些七八百岁的老东西做下的事,才叫冒犯。”
“你说好笑不好笑,我不过悄悄给他们造个似真似幻的梦,他们上赶着自己暴露了自私的禀性,没了做人的本分。”
真相如此残酷。
几百人都陷入一场梦的骗局,很多人悔得连哭泣声都消失了。
巴巴将生的希望放在新出来的人身上,纷纷求福尊救命。
冯凭今不在里头,也不海呼求情。
福尊要是能管,会一直隐藏吗?
他急着走的态度,早就暗示必死他们必死的结局。
只是听到那句姓元的指责,还是从福尊嘴里,他忽然忆起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