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空荡的大宅中格外安静,月色也变得温柔。
沐浴完毕的徐贞观怔怔望向“主卧”,只是洗了个澡的功夫,素雅的门窗便换了颜色。
整个后宅灯火通明,没住人的房屋也被屋檐下一只只大红灯笼照亮,一扫沉闷凄清的氛围。
而在二人准备“下榻”的屋舍窗户上,更张贴一幅幅红纸囍字。
烛光隔着窗纸透出屋外,囍字也鲜明耀目起来。
徐贞观嘴唇轻轻撑开,似乎明白了什么,眸光一下变得柔和,她莲步轻移,迈步进屋。
卧室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那是角落里点燃的精巧香炉燃烧散发所致。
屋内摆放瓷瓶玉器的博古架上,点缀着一根根蜡烛。
不只这里,圆桌上,倚靠休憩的小榻上…零散错落立着一根根红蜡,烛火跳动,将原本略有昏暗的卧室,映照得白亮如昼。
赵都安换了一身宽松的外袍,正弯腰站在饭桌旁,小心翼翼点亮最后一根红蜡。
他转回身体,看向推门进屋的女帝,眸子一亮,脸上也露出笑容:
“陛下回来的正好,我在宅子地窖里找到了深藏的陈酿。”
他明显也沐浴洗漱过,不过却非正式洗刷,而是借助“玄龟印”,控水给自己从上到下清洁了一回。
恩,嘴里甚至嚼了几片新鲜花瓣!
“这些是你…布置的?”徐贞观明媚的眸子里,跳动着烛火,轻声询问。
视线循着赵都安的手,看见桌上打开了一坛泥封的陈酿,酒香扑鼻,馥郁芬芳,桌上没有菜蔬,却摆放好了酒器。
柜子上还放着没来得及收起的红纸和剪刀。
赵都安微笑道:
“世事难料,事发匆忙,这宅子里备的物件也不齐备,只好委屈陛下了。好在乡下士绅虽带走了金银玉器,却留下了好酒,上回与陛下对饮,还在封禅前,建宁府的园林水上。”
是啊…那次,君臣二人就商议了晋级失败后的方案,不想一语成谶,局势推动下,转眼已是换了新天。
彼时的自己…又何尝能想到,他会这么快就踏入世间呢?徐贞观眼神飘忽,有些走神。
许是预想中:自己沐浴回屋后,赵都安急不可耐虎扑而来的一幕并未上演。
徐贞观衣裙下是紧绷的躯体也松弛了下来。
而在发现他肯花心思,竭尽所能,布置“新房”,心中原本的些许烦闷也一扫而空。
何况…
还有酒。
徐贞观在桌旁坐下,看着赵都安将清冽香浓的花酿倒入杯盏,她试图给自己壮胆一般,突兀地拿起酒樽,扬起白皙的脖颈,一饮而尽!
一口酒液滑入口舌,女帝沐浴后娇艳欲滴的面庞愈发红艳。
酒不醉人,人自醉!
赵都安哑然失笑,然后索性也干脆利落地饮了一杯,火辣辣的酒液滑入食道,整个人仿佛都燥热起来。
这是二人第几次饮酒?
记不清了。
印象深刻三次,一次在京城天子楼顶,一次在宫内的元祖殿,再一次…或许该是如今。
天子楼时,女帝打开心扉。
元祖殿时,二人浅修一夜,跟进一步。
今日。
打开的不再只是心扉…
揣着复杂难言的情绪,二人坐在桌旁也不说话,就沉默地对饮了起来,似乎都想要用酒精冲淡最后的那一点紧张。
然而,寻常的花酒,哪怕喝上一百坛,又岂会真能令两个世间境修士萌生醉意?
很快的,一坛酒喝光了,两个人看向彼此的眼神,也有点变的暧昧不清,仿佛有一根丝线,彼此相连。
赵都安口干舌燥,勾结滚动了下,觉得身为男子该主动一点:“陛下,夜深了,要不然…”
“噗通!”
话没说完,徐贞观似乎真的醉了,螓首一下趴在桌上,闭着眼睛,似乎已是人事不省。
赵都安沉默了下,心说贞宝你装得是不是有点假?别说你伤势未愈,你酒量如何我又不是不清楚。
何况睫毛都还不断颤抖…
看破不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