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洁推辞说:“阿姨,我刚才已经看过了,你让凌老师好好休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额……还钱的事,你暂时先不要告诉他。”
“为什么呀?”苏秀芳疑惑地问,心中更加怀疑,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感情纠葛。
周洁一时也想不到合适的理由,便含糊说道:“呃……总之以后再说比较好,阿姨,我先走了。”
苏秀芳却十分热情地劝说道:“姑娘,你既然都来了,就进去和他说两句吧。”
周洁实在不好拒绝,只得实话实说:“阿姨,不是我不想进去,而是……他现在应该不想看见我。”
苏秀芳一愣,这是什么情况?她立即追问:“怎么会呢?”
周洁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干脆说道:“阿姨你就别问了,最好别让他知道我来过,只怕会影响他的心情,再见。”
苏秀芳却嗅到了异常的气息,显然他们两人之间有些小矛盾,莫非儿子出事与她有关?那更不能让这女孩走了。
苏秀芳眼见周洁要走,一把拉住周洁的手,带着恳求的语气说:
“姑娘,你先听阿姨说。你不知道,阿浩现在一直不怎么说话,我心里非常担心,也许他见到你就不同了,你帮帮阿姨,进去和他说说话好不好?”
苏秀芳说着,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她确实有点担心凌浩是不是摔坏了脑子。
周洁见到她的眼泪,听她说得又这么可怜,不忍心拒绝一个爱子心切的母亲提出的要求。她立即安慰道:“阿姨,你别伤心了,我答应你。”
“好好,那我们就进去吧。”苏秀芳抹去眼角的泪水,转身走向病房。
周洁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跟上前去。
病房里,凌浩斜躺在病床上,依旧看着窗外,仿佛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姿势与之前毫无二致。就连听到开门声,他也没有丝毫反应,像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
苏秀芳上前笑着说道:“阿浩,你看看是谁来了?”
凌浩缓缓转过头来,在看到周洁的那一刻,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那一闪即逝的情绪,没逃过苏秀芳的目光。
周洁轻轻走过去,怯怯地叫了一声:“凌老师。”
凌浩眼神再次闪烁,目光便迅速移开,继续凝视着窗外,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看到凌浩如此冷漠的回应,周洁十分难堪。但她并不怪凌浩的无礼,这一切都是自己应得的惩罚。
只不过,面对冰冷的凌浩,她脑子里突然变得空白,原本准备好的话语忘得一干二净。
苏秀芳在一旁静静观察。现在这两人,一个态度异常冷淡,一个神色愧疚,都透露出他们之间有着某种纠葛。否则,一向文质彬彬的儿子,怎会对一个来探望他的女孩子如此态度呢?
苏秀芳心想,或许是因为自己在场,才使得他们拘谨吧。于是她立即笑容满面地对周洁说:“你们俩慢慢聊,我正好要下楼去买点东西。”
她一边说着,脚步已经移向了门口,很快走了出去,还体贴地给关上了房门,留下一室的静谧与尴尬。
周洁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感觉自己就像被遗弃在舞台中央的演员,面对台下空荡荡的观众席,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表演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紧张不安,然后开口打破了沉默:“那天你走得太急,忘了把钱拿走,我过来把钱还给你。”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个,仿佛是想要为自己的出现找个合理的解释。
凌浩转过头来看着她,目光冷若冰霜。
然而,那看似冷漠的眼神深处,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淡哀伤。原来,她并不是专程来看望自己,只是为了还钱而已。
那天所发生的事突然如潮水般涌现出来,脑袋里立即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突如其来的痛楚让他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抬手捂住了头。
看到凌浩俊美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周洁顿时慌了神,手足无措。
此时,她突然想起医生说凌浩有轻度脑震荡,而自己却哪壶不开提哪壶,提及了引发他回忆的事情,这无疑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啊!
想到这里,周洁懊悔不已,她觉得自己不像是来送关怀的,而是来雪上加霜的。
她赶紧向前一步,一脸焦急地安慰道:“凌浩,对不起!都怪我,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一切都是我的错,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安心养伤最重要。”
凌浩听后,缓缓闭上眼睛,冷冷吐出两个字:“出去。”
“阿?”足足愣了几秒后,周洁才回过神来,凌浩是在下逐客令!
委屈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无声无息地顺着脸颊流淌。她怎么也想不到,温文尔雅的凌浩,竟然会对她这样说。这两个字,听在她的耳中,就等同于一个字:“滚!”
此时周洁的内心犹如被千万根钢针同时刺穿,疼痛至极。她想落荒而逃,但残存的理智告诉她,既然鼓起勇气来到了这里,那就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她偷偷抹去脸上的泪水,颤抖着声音说道:“凌浩,我很抱歉给你带来了伤害,虽然已经无法挽回,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更从没想过要伤你、欺骗你……”
凌浩静静地听着,他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仿佛在极力克制着某种情绪,但自始至终都没有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