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璃建议一出,郑玄轲和徐倾德都诧异的望向风璃。
郑玄轲更是皱眉道:“这不是小事,风璃就不担心官家怪罪吗?”
郑玄轲这话不是责备风璃心生怜悯,莽撞行事,而是说给徐家老家主听的。因为风璃与他们也不过是萍水相逢,倘若不处于怜悯之心,此等大事,万不可以随意给出建议。
风璃搓搓手,半晌说道:“事情办的灵活一些,不就好了嘛!人逢绝境总有生路。目前徐家还是家底殷实的四大世家之一。买个宅子,再不过稀松平常了。万一万一天家仁厚,看在徐家几代济弱扶贫之功,准许徐家继续在南泽府城,偏安一隅呢?”
风璃说的,有些,结巴,有些不确定,但初心是想护着徐家贰百余人的性命。就如徐倾德说的,最终决策不在他们手里。
郑玄轲也沉思片刻,最后叹息道:“徐老家主,如果觉得可以,按郡主说的办吧?或许倒是陛下觉得,徐家集中在一个宅子,反而好管理也说不定呢?!至于我和郡主担责,老家主就放心吧,我们应该不会有事。”
徐倾德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愕之色,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家族的先祖犯下这般滔天的大罪!令他这个后人都感到深深的愧疚。
然而,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面前这两位身份如此尊贵、地位如此崇高之人,竟能够摒弃前嫌,不计较徐家先祖所犯的过错,反而还设身处地地,为徐家后子孙生路考虑得如此周全。这份宽容与大度,实在是超乎想象。
徐倾德心中感动万分,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膝盖与地面撞击发出的沉闷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深处的感激之情,以及对自己先祖无知犯错事的忏悔之意。
“不管结果如何,老叟代徐家列祖列宗,代徐家后人,拜谢二位垂怜之恩!”
风璃赶紧扶起老家主说道:“如此这般,你也可以跟他们说,准备收拾行囊下山,从此徐家也可以看世间繁华的烟火气了”
“是,是,老叟晓得,老叟晓得”
“只是,还有一点,徐老家主,你们族人久居山间,有一日到了山下府城繁华之地,徐家人是否能经得住世俗诱惑,保持本心呢?”
“郡主放心!老叟会让他们知恩感恩,绝不被纸醉金迷,晃的神魂!”
徐家最后,在南泽府城边缘,买了一栋孟家祖上废弃的宅子。
孟家是南泽府城延续最久的世家之一。只是到这一代,只生了两个女儿,人丁代代延续代代减少。初时的大宅院,已经填不满,甚至空荡荡。再加上在繁华府城的边缘,多有不便,所以,就举家搬到城中新的宅院。老宅院因为地处边缘,然又是陈旧祖宅,占地面积又大,一般人不会去买,一直搁置至今。
虽然搁置已久,孟家也不缺那点修缮费用,隔上三年五载,便会派家丁去简单收拾收拾。
徐家家主徐淮江熟悉南泽府城各处宅院。虽然他早有带家族人员搬到南泽府城居住,但是老家主严厉,没有他的允许,他不敢擅自决定。
但是这次,父亲找到他,言辞犀利,说徐家有一灾,必须全家低调搬离端云山,方可有一线生机。但是必须低调,银钱再多,不可做过盛之事,寻个可以让徐家众人落脚的地方便可。
徐淮江对父亲的敬仰,那必是言听计从。他自从看到一向睿智严苛的父亲,给两个年轻的后生跪拜之后,就隐隐觉得,这两个年轻人,非常寻常之人。
父亲把他叫到跟前,从父亲的神情看到,徐家的确会有一场动劫,虽然想不透原因,但他知道,父亲不会是无的放矢的安排,必有深意。
徐淮江打从父亲那里回来,就到书房,找出南泽府城街道对照图。几乎能容纳徐家两百余人的宅子,就那么几座。基本都是属于孟苏蒋三大世家。徐家因祖训家规,纵有万贯家私,也未曾在南泽府城购一砖一瓦。
要低调,要谦卑,要能容纳两百余人,徐淮江在对照图上,一一摸索,直至在对照图的边缘,才找到一处合适的宅子。只是这宅子孟家卖吗?
思量再三,徐淮江带着对照图,找到徐老家主,说明情况。
徐老家主沉吟半晌,到自己书房取出一个荷包,掏出里面一个白色玉珏,递给徐淮江。
你且先去找孟家家主商量此事,如果同意,那便买下。如果现任孟家家主不同意。你求见老家主,拿出玉珏,他会答应的。
徐淮江拿着玉珏,刚要转身,徐老家主叫住他:“如果可以跟孟老家主说一声,银钱先付房屋契书另找机会办理吧。”
“父亲这”
“无事,我相信孟老家主的为人!你跟他说,是我这老哥哥求他一回。对外可以说,孟宅空闲,借于徐家临时落脚!”
徐淮江踌躇一下,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后便转身离去。
徐淮江次日一早便下山了。正如父子二人考虑的一般,孟家家主不太愿意让出祖宅。
徐淮江无法,便以代父亲探望老家主的名义,拜见了孟老家主。从而当日便把祖宅地契过户到徐冒良名下。
徐冒良是徐家这代成年长孙,未来徐家家主。当然徐冒良也有儿子,年方十四,还在进学之中。
结清银钱好办事,孟家因孟老家主缘故,也并未提价,按一般空置房产,等同的价格买了徐家。孟老家主还关照孟家人,徐家没有侍从婢女,让孟家主派家丁仆役,前去把旧宅仔细清扫一遍,老友下山居住,自己也好时常前往一叙。
说到底,孟家祖宅承建初期,徐家老家主当年还支持了不少。那时孟家人丁丰满,还是徐老家主建议,把宅子建大些,以后子孙聚集一起,享天伦之乐。
徐淮江交付了银钱,并没有去府衙办理过户手续,便乘马车返回端云山。路上碰到疤途他们马车在前面,因为事情办妥,也不那么着急,就这么一路跟着。没成想,马车停在山下马棚处,便停了下来。
徐淮江心里咯噔一下,过路商客?停车歇脚?
徐淮江跳下马车,一个彪形大汉正在跟徐树问话。
“小兄弟,这里可是徐家山庄入口?”
徐树看了一眼彪形大汉,疑惑道:“贵客是”
“哦,我家主子,现如今在徐家做客,可能还会小住些时日,我们这些仆从自然要来近身伺候。”
徐淮江一听,这是自家长子带上来的那两位年轻人的仆从。
“呵呵,好巧,鄙人徐家家主,徐淮江!这位兄弟可是寻风姑娘?”
“徐家主好,在下疤途,是风姑娘侍从,劳烦家主可否让人,给在下一行人引路?”
此时马车上的拾花,安竹和玖音也都下了马车。
“不麻烦,不麻烦,我刚好归家,几位一起吧!”
疤途看了一眼马车,“徐家主,在下马车?”
“奥!马车尽管放着,徐家马棚也常为过路商客歇脚,行方便。疤途兄弟放心,尽管交给他们,他们会照顾周全。”
徐家主说完,冲徐树说道:“树牙子,这是贵客马车,牵到马棚,准备上等草料,精心伺候。”
“是,祖叔公,放心吧,我会交代好的。”
疤途一行人随徐家家主上山,蜿蜒阶梯,让他们爬的哼哧哼哧的。一路往上,徐家主步倒是履轻松。清引自觉的把拾花身上的包袱接了过去,疤途清泉也都把玖音安竹身上的包袱,往自己身上甩。这是跟风璃一起久了,习惯养成了。
风璃说过,身为男子要有风度,帮柔弱女子拎个包,驮个重物什么的,才是绅士风范。
“呦!郑玄轲,你看,我家宝贝们都来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