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胡须思虑了片刻,李斯语气担忧道:“安国侯虽然数年间便立下无数功勋,位比蒙恬。
但不要忘了他也是出自蒙恬帐下,与蒙毅的关系更是交好。
此外,河西现今由李信所主。
李信之蒙恬与安国侯都相交莫逆。
最后到底如何,同样不可知。”
听到李斯虽然满是担忧,但对黄品的称呼却有改变。
赵高知道这是李斯也拿不定主意,并非真的拒绝拉拢黄品。
嘴角略微勾了勾,赵高微微一笑,“国相既然有如此担忧,那便更该与安国侯齐心奉守陛下遗志。
扶苏不孝且称病滞留河西,抗命前往九原监军。
而李信与安国侯相交莫逆,且长子也在岭南。
于治罪扶苏更为稳妥不说,河西之兵也是大秦锐士,当可为朝堂砥柱。”
看到李斯依旧拧着眉头,赵高走到木架旁又翻找出两道空白的诏书。
走书案铺开,抬手指了指西边的方向,赵高缓声道:“李信能够与安国侯交好,那是因为又能得以领兵。
最初前往九原时,蒙恬可没为其这样思虑过。
其次,蒙氏也没能如安国侯那样与李信有通家之好。
陛下遗诏又合乎法规。
另外李信经营河西不凡,再为上将军也是应有意义。
定不会因私交而去助于蒙氏。”
“再为上将军?!”
李斯轻声呢喃了一下,眉头略微舒展一些。
自领兵灭楚大败十几年,李信一直都未能再领兵。
但同样参战的蒙恬不但从未离开军中,甚至是参加了之后的每场大战。
而李信被罢免,实际上又是为外戚顶了罪责。
蒙恬的性子固然是从不徇私,可为李信说上些话,并不能算是私事。
李信心底对其还当不当做挚交并不好说。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李信与那个半胡儿肯定是挚交。
而之所以与黄品绑在一起,还不是因为能够再次领兵是黄品从中出了力。
面对上将军之职,李信必定会做出妥协。
想到这,李斯心里生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悔意。
他该早看出李信的心思才对,也更该早拉一把李信。
不然何至于往军中伸手伸的那么费力。
何至于将希望都寄托于王离的身上。
更何至于到了如此至关重要之时,还要行险。
不过再一想到李信的出身,李斯的悔意消散的干干净净。
李信曾经可是老秦人之首。
他怎么可能去拉李信,且即便是拉了,李信也未必会对他有多大的感激。
而且现在伸手要比之前的时机更为合适,没什么可后悔的。
赵高见李斯长久不语,以为还是因与黄品的嫌隙而犹豫。
咧嘴无声的笑了笑,赵高在另一封空白的绢帛诏书上拍了拍,“安国侯性子确实桀骜,不怪国相难以安心。
不过再是桀骜,也叹难抵大势之威,以及名利二字。
谶言可该放的时候就放出去。
名也该给的时候,再多给些出去。”
见李斯抬眼看过来,赵高敛了笑意,沉声继续道:“我觉得太尉之职可以给他!
虽说有些骇人,但其间的好处,国相定能想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