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缕光影从虚空中消散,林枫的瞳孔像两块被灼烧过的琉璃,仍残留着投影的残影。
“三位古神出事前都与他有过接触。”
林枫指尖划过虚空,那里还残留着投影消散后的微热,线索像一条条绷紧的玄铁锁链,牢牢系在神界新帝的名字上,每一个链环都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寒光。
他转头望向五位古神离去的方向,眉头拧成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除了这些线索,难道没有其他的了吗?”
投影里的画面太过零碎,像是被顽皮的孩童刻意剪辑过的片段。
虚空古神残留的声音在虚无中回荡,带着空间特有的震颤,像是巨石投入深潭时激起的水纹:“这便是虚空记录下的全部。若想知晓更多,可去神界找新帝一问。”
“那算了。”
林枫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里的自嘲像没藏好的尖刺,扎得人耳朵生疼。
神界新帝居于帝庭之中,寻常神明连觐见的资格都没有,好比蝼蚁妄想登上九霄天宫。
他林枫只不过是区区半神修士,别说当面质问。
更何况,哪有执掌三界秩序的上位者,会向一个下界修士自证清白?
那不是证明,而是对自身权柄的亵渎,好比君王向庶民低头认错,是亘古未闻的荒唐事。
古神们显然早就料到他会拒绝。
五道气息如同退潮的海水般缓缓退去。
他们已经告诉林枫自己知道的线索,接下来该如何处理,那就靠林枫自己。
林枫望着空荡荡的虚空,突然明白这趟所谓的“调查”,从一开始就是场精心设计的博弈,如同两位绝世棋手在棋盘上落子,每一步都暗藏深意。
古神们不愿折损自身战力,好比战士不愿轻易折断自己的佩剑。
黑暗魔神也需保全神族根基,如同园丁不愿轻易挖掉自家的根基。
唯有他这个“对双方都重要”的存在,才能在这场平衡术里充当探针——无论他最终走向何方,只要不出意外,双方的势力天平就不会倾斜,仿佛一个精准的天平,两端始终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可这平衡的代价,是把他架在刀山火海之上,脚下是滚烫的岩浆,头顶是锋利的刀刃,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林枫深吸一口气,虚无里的冰冷顺着喉管滑入肺腑,像吞下了一块万年寒冰,让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
古神给的线索看似重要,实则无用。
早在出发前,黑暗林梦儿就告知他这件事。
“对了!”
一道灵光突然刺破迷雾,如同黑夜里亮起的闪电,林枫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在虚无中撞出闷响,像是两块石头在较劲。
“我怎么把他们忘了!”
死亡谷空间的十位主宰,那些被创世神树捆囚禁封印的古老灵魂,他们见证过乱古纪元的血雨,经历无尽岁月的洗礼,或许早就看透了这盘棋局。
心神转动的刹那,周身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层层涟漪,每一圈涟漪都带着空间扭曲的力量,林枫的身影在涟漪中逐渐淡化,消失在此方空间中。
死亡谷空间之中,巨大的创世神树直插云霄,树干粗壮得如同连接天地的巨柱;墨绿色的藤蔓如同千万条活蛇,紧紧缠绕着十位主宰,将他们死死钉在树干上。
“我只是来问话,不救他们。”
林枫对着树干说道,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里撞出回音,如同投入深谷的石子,激起一圈圈声浪。创世神树的叶片突然发出沙沙轻响,最粗壮的那根主藤微微抬起,尖端的倒刺泛着寒光。
这是警告,也是默许。
如同一个沉默的守卫,用眼神示意访客止步。
他一步步走向被捆在最东侧的虚空主宰,每靠近一步,脚下的土地就震颤一分,像是大地在为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而颤抖。距离二十米时,缠绕主宰脖颈的藤蔓突然绷紧,如同一条勒紧的绞索,勒得主宰喉间发出沉闷的喘息,像是破旧的风箱在艰难地抽动。
林枫立刻驻足,额角渗出细汗:“就站在这里说吧。”
他知道这是创世神树的底线,再往前一步,那些看似慵懒的藤蔓就会像毒蛇般扑来,将他与主宰们捆在一起,接受岁月的鞭挞,如同接受审判的囚徒。
十位主宰的眼皮同时颤动,像是沉睡了亿万年的雕像突然苏醒。
每一根睫毛的颤动都带着时间的重量。
他们的瞳孔浑浊如死水,却在看向林枫时,泛起一丝微弱的波澜,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那是被囚禁太久的疲惫,这般囚禁让他们生不如死。
“我遇到了难题。”
林枫开门见山。
“七天之内,幻灵、阴阳、时间三位古神接连失踪。古神们说他们被封印了,可放眼整个大宇宙,谁有这样的手笔?”
看着画面中的神界新帝,虚空主宰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齿轮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摩擦的火花:“你怀疑神界新帝?”
其他主宰突然发出低沉的嗤笑。
那笑声里裹着亿万年的嘲讽,像是老树皮在风中摩擦发出的声响。
“小家伙,你看到的,不过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好比孩童看到的皮影戏,以为那些晃动的影子就是真实的世界。”
听闻此语,林枫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略带沉凝道:“你的意思是……”
“他不是神界新帝。”
虚空主宰的话像惊雷炸响在死亡谷,震得创世神树的叶片簌簌坠落,每一片叶子落地的声音都像是一声叹息。
“这不可能!”
林枫后退半步,脸上写满震撼。
“因为你们站的维度太低。”
时间主宰突然开口,他的声音里带着沙漏转动的沙沙声,像是时间在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