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头跌落自己掌中,她努力了这么长时间,被常宗道一道折子几乎击溃。
她何尝不知道,这累世的习俗,哪怕不合理,也极难改变。
桌边散着玉郎写来的信,面前放着崭新的女诫——一条新的拿来捆绑她的绳索,她被深深的疲倦包裹住,喘不过气来。
……
容妃发狂时,最能安抚她的,只有李瑞,云杉是个不知事的,锦书请来李瑞。
“三爷,您请进去,奴婢守在外头,有事喊奴婢。”
李瑞推门进屋,吓了一跳。
满室狼藉,并没收拾掉,锦书是故意的,好让三爷知道容妃的状况。
李瑞小心走入房内,进入寝宫,母亲双眼无神直勾勾瞪着房顶,眼角还有泪痕。
“母亲?”他急步上前,将母亲的手握在掌中,“您怎么了?有事为何不告诉儿子,李瑞已经长大,能为母亲分担所有忧愁。”
“是么?”容妃又流下眼泪,“你阻止你父皇,别让他送云杉去和亲。”
李瑞暗自惊讶,这件事外祖和他提过,也说过云杉不会被选中。
怎么才不多久,事情就变了?
外祖说过此事要“密”,不可告人。
虽然容妃肝肠寸断,他也不能因此而失信于外祖。
当下握紧母亲的手安慰她,“儿子已经涉政,可以向父皇进言,请母亲放心,我会私下先找父皇问清楚。”
“没用的,都没用,女人的命啊,向来不在自己手中。”
李瑞跪下问母亲,“母亲希望女子可以左右自己的命运?”
容妃怀疑地把眼睛转向儿子,一咕噜坐起来,喊道,“锦书,拿热水本宫要净脸。”
她没回答儿子的问题,径直走到梳妆台边,捡起扔在地下的铜镜放回台上,拿起梳子开始梳妆。
锦书知道主子娘娘那股子疯劲已经过去。
利落地喊来几个宫女把地上的碎渣清理干净。
她则取了热水、洁面粉、花汁、香夷子一并端过来,请主子净面上妆。
锦书在未央宫,地位只低于容妃,故而并不回避三皇子,立在一旁伺候。
“嗯?”容妃从镜中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这小子一开口,她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你妹妹的事你一点不急?”
“说到底父皇不会一天两天就下旨意,只要没下旨这事还有回旋余地不是?”
容妃诧异李瑞的从容,儿子什么时候已经这样老成。
“外祖常说女子总是感情用事,不起一点好作用,故而总是打压女子,母亲还这样,不正被外祖说中了吗?”
容妃狠狠瞪他一眼,又无话反驳。
“你都不问发生了什么就指责你娘亲?”
“不必问,能激怒母亲的不外是外祖没在和亲之事上说话。”
“你还真猜错了,常太宰说话了,说要把云杉送去。”
容妃看自己儿子一眼,他不着急也不吃惊。
“告诉你李瑞,云杉要嫁去那野猴子王国,我就跟去,要是不让我去,我就吊死在这未央宫房梁上,做鬼也不……”
“母亲,你又感情用事,发泄对于云杉的去留没半点用处。”
“母亲只需记得一点,在父皇面前不要提云杉之事半个字,别和贵妃一样,我会用事实告诉您,她那么大闹只会起反作用。”
容妃张大嘴看着自己的儿子,少年褪去青涩,眼睛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