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消失在眼前,怎么不叫人伤感。
虽说和大嫂不亲近,杏子也觉得心中沉郁。
这大概就是人命的份量。
青云当夜回院就发起高热。
素夏不能回府,杏子只得叫依兰到院里伺候。
昏沉中,青云只记得杏子对他说的,“且再忍忍”。
那是什么意思。
他一连烧了三天,第四天起来时,大嫂丧事已经完毕。
大嫂的丧事办得草率终归是薛家人,入了祖坟。
孩子夭折不能入祖坟,她与孩子无法埋在一起。
……
大嫂的丧事并没败坏老夫人的心情。
相反,她心情好得很,那日薛钟为她扎针又使艾草棒炙了腿上大穴。
当时便觉得腿上轻松许多,好像淤堵的穴位都打开了。
往日每到冬季阴天,站不多大会儿,就觉得腿上酸痛。
暖晴日里不需拄拐的腿,到了冬天,拐不离身。
针灸过就遇到风雪天,大儿媳因为伤感于生下痴儿,自尽于院中。
老夫人的腿病却没犯。
说明薛钟的办法真的可行。
听说青云病了,老夫人打发自己身边的婆子前去问候,还按他的口味送来吃喝。
没听提起大儿媳半个字。
青云能起来后去向母亲请安。
大房的院里已经清空,因为刚死过人,大哥不愿意在这院中居住,干脆搬到妾室房里。
见青云过来,薛母叫他坐下说话。
青云看看母亲,脸上没有半分悲戚之色,脸色红润,精神健旺。
没坐热凳子,看到大哥来请安。
母子三人坐在火盆旁说话,外人看着是多温馨的场面。
青云却只觉心里阵阵发冷。
大嫂尸骨未寒,母亲已询问大哥续弦的意思。
“青松,续夫人想找什么样的姑娘?娘遣官媒帮你提亲,不过得等一等,毕竟薛卢氏新丧。”
“母亲做主就是。儿子来问问丧宴之事,由谁主持合适。”
后面两人说话的声音和内容,青云全然没听到,他才退了高热本就昏昏沉沉。
直到大哥推他一下,“母亲问你话呢。”
他才顿了顿,勉强说道,“儿子身子虚,精神不够用,没听到母亲说话。”
“定是那夜喝了寒风冻得,可怜见的,歇着去吧。”
他失魂落魄向自己院子走去,很想离开薛府,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不想看到。
当务之急,他要问清杏子那句话什么意思。
想好后,便打起精神,收拾了东西,先回自己家去。
到了自己家,棉帘一挑,一股新鲜的冷风吹入堂内,暖和的气息夹着食物香味扑面而来。
素夏知道青云在薛府发了高热,家里一直备着肉粥。
那股香气就是肉粥的味。
本是图个心安,没想到青云这么快就回来了。
外头的雪还没化干净呢。
素夏盛碗粥递过去,青云接住。
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两人前番的别扭也就先不提了。
“我没有怪大嫂。”素夏喃喃地说,一双眼睛红红的,显然这两天都哭了。
“可怜了那个孩子。”她低语。
“杏子这几天都来了吗?”青云冷不丁问。
“她知道我打算出薛府,说让我等等,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
素夏正在搅粥的手一顿,又接着搅动锅底,她语气如常,“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