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全尚在营帐中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坐起身,给自己倒了壶茶,谁知下一刻突然有甲士跑来,脸色极为难看:
“大都督!祸事了!”
全尚心底一沉:“魏军杀来了!?”说着便急急忙忙的穿衣服。
“不是的。”甲士摇头,“魏军没有杀来,但将士们都跑了!”
全尚:“”
他感觉一口气上不来,抚着胸口缓了半天,这才起身前去查看。
当他带着自己的部曲来到现场,那里已是乱哄哄一片,吴兵们互相踩踏,争先恐后地往营外跑。
全尚自己的部曲才几千人,根本拦不住这上万大军的溃逃。
一开始原本只是成屯、成曲的小规模偷跑,后面见大家都在逃,索性都不装了,直接变成一哄而散的局面。
中低层军官们对这个临时拉上的大都督半点信任度都没有,此时不逃,难不成跟着他送死?
全尚无力地跪在地上捂着脸,心如死灰。
他不敢回武昌,回去只有死路一条,于是选择就地驻守,等着魏国王师东来。
这场仗打得有点诙谐。
夏侯献切身体会到“荒诞”二字的真正含义。
当魏国水军抵达樊口时,等待他们不是强弩巨舰,而是早已放下武器的全尚和他的寥寥部曲。
夏侯献给了全尚一个面子,将其押至帐下亲自审问,毕竟此人也是过了一把大都督的瘾。
待全尚就位,夏侯献轻松惬意地摆手:“松绑。”
全尚感激涕零,跪拜不起:“罪臣多谢梁公不杀之恩。”
钟会看着全尚这副模样,心中暗暗嗤笑,全尚这种听都没听过的人,明公甚至都懒得多看一眼。
此时,渡江而来与大军汇合的诸葛诞开口道:“你武昌水军呢?数日前我沿江打探,尚楼船密布,过了几日似乎又换了一批,人呢?”
这话戳中了全尚的痛处,竟是委屈地哭了起来:“没了,全没了!”
“细细讲来。”傅嘏瞧不上这般女儿态,丝毫不给对方平复心情的余地。
全尚把知道的事和盘托出,傅嘏听完当即脸色阴郁,捋着短须思忖一阵,看向夏侯献:
“相国,我军不能等了,应立刻包围武昌城!”
“孤也是此意。”夏侯献表示认同。
战事是动态的,不是一成不变的,什么时候该缓,什么时候该急是一个博弈。
原本魏军计划几路大军同时对武昌施压,以迫使武昌主动投降。
前期的效果确实很明显,但从全尚口中得知消息来看,魏军大举压境,武昌官员逃亡的第一选择不是魏地,而是扬州!
毕竟荆扬本就是一体,分裂又没有多少年,许多官员将领只是迫于形势罢了,而今他们逃亡扬州不说一定能做官,但至少有一条活路。
所以此刻夏侯献不能等着全氏来降,等全氏磨磨唧唧想清楚了,武昌军民都跑个干净,要一座空城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