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初夏午后,火辣辣的太阳毫无遮拦地炙烤着世间万物,也炙烤着奔跑半天的龙中堂和凌蕊志。
龙中堂自从得到父亲的封印传功后,不仅武学见识博大精深,内力修为也远远胜过寻常习武修炼之人,虽然还远远达不到百毒不侵的地步,但对冷热寒暑倒也不甚在意。
凌蕊志的内力修为比龙中堂差了许多,烈日酷暑下,上蹿下跳,狂奔半天,早已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却又担心凌云志等人追赶上来,依然不敢放松。
直到跑出这条弯弯曲曲的小巷,又站在一条宽阔的东西大街上,发现他们距离南城门已经不远。
“出城吗?”龙中堂不由缓缓站住脚步,惊讶询问一声,不等回应,又商量道:“要不,您先走一步,我还要留在城里。”
“出城干吗?”凌蕊志诧异瞄了龙中堂一眼,警惕地环顾四周,吃吃笑道:“应该安全了吧?”
说话间,她从袖中摸出一方手帕,擦拭着满头满脸汗水,突然发现另一只手还紧紧牵着龙中堂,心中怦然一跳,急忙松手,努力掩饰着心中羞涩,轻声笑道:“饿坏了吧?”
龙中堂认出凌蕊志后,虽然少了几分顾忌,可对凌蕊志王爷千金的家世和变幻莫测的性格并无好感,只是觉得凌蕊志母女两个为他付出很多,总不能干巴巴地一句告辞便各奔东西。
他正搜肠刮肚,寻找合适措辞,听得凌蕊志关心询问,也正感到又渴又饿,顺口应道:“还真有点饿了。”
“我也饿了。”说着,凌蕊志习惯性地去拉龙中堂的手,可伸出一半又猛然醒悟,急忙顺势抬手往西一指,开心笑道:“那边不远,有家江南饭铺,可好吃啦。”
“那个,我……”
龙中堂心中犹豫,迟疑着正想说还有事儿,可话未出口,却见凌蕊志已经欢快地走出两步。
凌蕊志察觉龙中堂没有跟上,急忙回头,看到龙中堂欲言又止,稍显难堪,急忙宽慰道:“有的是钱,走吧。我最爱吃他家的‘荷叶饭’了,还有那个‘带骨鲍螺’,你也吃过吧?”
“没有。”龙中堂心想:我都没听说过呢!淡淡回应一声,正欲表示惭愧,却听凌蕊志不以为然道:“没吃过也很正常,其实也没什么难做的。”
“噢。”龙中堂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敷衍一声,犹犹豫豫地跟上前来,却见凌蕊志倏然止步,关切问道:“有心事?”
“没有。”龙中堂急忙强笑道:“跑那么多路,有点累。”
“可不是么?我也累出一身汗。”凌蕊志放下心来,轻笑道:“再坚持一会儿,吃过饭,我带你去个休息的好去处,环境优雅,有玩有乐,保证你乐不思蜀。”
龙中堂心想:我哪有时间陪你玩乐?我还要去你家打探消息呢。可无论如何,这种话总不能直言相告吧?
于是乎,一路行来,凌蕊志叽叽呱呱有说有笑,龙中堂只好含含糊糊,随口敷衍,心中却打定主意,等填饱肚子,无论如何也得尽快分别。
好在距离不远,两人脚步又快,不大一会儿,凌蕊志抬手一指,嘻嘻笑道:“看,前面就是,我说离着不远吧?”
龙中堂顺势望去,只见十几步远处,一座青砖红瓦的饭铺门外,高挑着一面白底黑字红线镶边的绸布招牌,由上而下写着四个正楷大字——江南美食!
一个三十岁上下的伙计,肩上搭块白毛巾,浑身上下收拾得干净利落,刚刚走出饭铺,眼见凌蕊志和龙中堂眼望招牌径直走来,急忙迎上前来热情招呼道:“哟,两位爷,到这点儿了,还没用膳吧?来来来,里面请,里面请。”
此时已过了午饭时间,店内顾客寥寥,龙中堂和凌蕊志看到靠窗的桌前正好没人,相视一眼,心领神会地走到桌前,对面而坐。
“伙计,又添新菜了吗?”凌蕊志看一眼躬身站在身边的店伙计,又含笑问向龙中堂:“公子,您爱吃什么?”
店伙计一见年轻俊秀的凌蕊志把一个糟老头子称为公子,惊讶暗笑,又强自忍住,却已被凌蕊志看在眼里。
凌蕊志双眉一锁,俏脸一寒,“啪”的一拍桌面,大声喝道:“狗东西,笑什么?”
“没关系没关系。”龙中堂吓了一跳,急忙劝阻道:“凌姑……那个凌公子,您爱吃什么就点什么,我无所谓,伙计,来碗面,加几个馒头。”
“那些粗俗东西,怎能招待贵客?”凌蕊志早已换了脸色,喜笑一声,旋即吩咐道:“把你们最拿手的好菜,都呈上来,摆满桌子。”
“是是是。”店伙计连声迎着,忙不迭地转身便走,却听身后又传来凌蕊志的喊声:“喂,别忘了‘荷叶饭’和那个‘带骨鲍螺’,还有那个什么什么羊肉面。”
“太多了吧?”龙中堂急忙劝道:“要不,就要您说的那两个……”
“那怎么行?”凌蕊志笑道:“你先挨个尝一下,下次再来,也好捡喜欢的要。”
“下次?”龙中堂微微一笑,随口叹道:“不知何年何月呢?”
“瞧你说得。”凌蕊志瞪大眼睛,满面严肃道:“别说这破地方,别说全城所有的饭铺酒肆随便你吃,就是皇宫御厨,只要你喜欢,天天带你去。”
“不敢不敢,多谢姑娘美意,在下心领。”龙中堂相信凌蕊志不是虚情假意,更不是诳语妄言,不仅对她的盛情关爱有些受宠若惊,更想起昨夜的救命之恩尚未感谢,急忙诚心致谢道:“蒙您母女相救,感激万分,如有机会……”
“嗨呀!你要不说,我都忘了呢。”凌蕊志蓦地打断,满面关切道:“我师父把你带哪儿去了?”
“你师父?”龙中堂更加惊讶,心想:把我带走之人,不是你母亲的师父吗?何曾见过你师父?不由诧异问道:“是那位把我救出城的世外高人?还是……”
“就是她。”凌蕊志不等龙中堂说完,嘻嘻笑道:“她送你回来,我问她几次,她也不说,后来,后来我也不敢再问了。”
龙中堂忽觉有些懵圈,实在按捺不住,好奇问道:“她,她不是令堂的师父吗?怎么,怎么又成您的师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