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荒摸摸她的发顶:“怎么了?”
满月偏头把脸埋在她堆着的头发里,闷声闷气道:“季成宪死了。”
沈荒一愣,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帐外“哐当”一声扰了心神。
齐宣慌忙起身:“无事无事,不过是我手抖跌了个盏子。”
沈荒收了前倾的身子,温声安抚住了满月,让她就着热酒吃了两枚安神的丸药后才将她送去了偏殿哄着她好歹歇下。
“可是惊到你了?”沈荒回来拉过了齐宣,夫妻俩挨着手脚坐到了床边。
齐宣俯身匍在她腿上:“生死有命,想来他多活的这些年也很不容易。”
是啊,有些时候,长生也不是好事。
沈荒顺着他的鬓发往下摸:“你也在伤心吗?”
齐宣叹过气后点了点头:“好歹也是我从前的故人,他这一去,人世间怕是真的再没了记得我的人了。”
沈荒俯身在他脸上落了一吻:“没事的,我从在人间就记得你。”
齐宣顺势拉过她的手,贴在脸侧埋了埋。
后面几天满月还是闷闷不乐的不高兴,江畔也不在,沈荒几番哄她都不见她的笑脸,
直到外出的谢昭归来,满月磨磨蹭蹭的摸进了她的寝殿,然后当着谢昭沈胤川的面一头撞进了床上蒙住了头。
谢昭撂了手里的竹简,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来回顾涌:“元元今个还同我说你这几日不痛快,我本来还不多信,看来是真的不痛快。”
满月从被里露出了头,期期艾艾的抱住了她的肩:“我只是总觉得很伤心。”
谢昭瞥了一眼窗边的沈胤川,又摸上了满月的脸颊:“为什么呢,你是为季成宪死了伤心,还是为没见到的季重玉伤心呢?”
满月茫然的摇头:“我不知道啊。”
谢昭继续问:“那你是为什么伤心,为喜爱之人逝去伤心吗?”
满月思索着点点头:“或许是的。”
谢昭贴了贴她的脸颊,叹道:“汝之伤怀,实是吾之过也……”
…………
“然后呢?”颜良喝了茶继续问她。
谢昭接了沈胤川递过来的茶接着头疼:“总之,是我想左了,同沈胤川只一味的圈着她,没教她经过外面的吹打。”
沈胤川扶着她的肩头,轻轻按了一下。
谢昭回头看了看沈胤川:“不光是满月,元元……也是我们不好。”
颜良斜眼瞄着他俩:“你也就罢了,你身后那个如今倒是乖觉的低眉顺眼了,从前对着元元也是你没见的冷淡。”
谢昭不吭声,沈胤川也跟着不吭声了。
“所以元元还算好,满月该怎么办?”
“她没见过,那就让她去人间见见好了。”
就这样,满月去了人间。
临行前,沈荒和齐宣去送,把多年前季成宪给他们二人的匣子还给了满月。
“这里是季重玉留给你的东西,当年不好给你,如今也算是到了时机了。”
满月接过却是摇头:“我感觉时机还是不到,还是等我以后再看吧。”
于是,满月没有再被关回地宫,而是随心所欲的在人间沉浮了数百年。
日久天长,满月看见了很多,慢慢的似乎也就懂了自己的伤怀。
也懂了一些季重玉与季成宪……
直到某一天,满月突发奇想打开了那方匣子赏看,待她看完最后一封书信,殿外突然打了响雷。
满月推门一看,满天惊雷,正是她苦等数年不遇的大劫。
火花四射间,满月亦于劫中顿悟。
原来竟是如此,只得欢喜,不知悲伤,又如何算得人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