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枯瘦好似夜枭鸟爪的手忽然从石棺一侧刺了出来，那石棺有若豆腐一般便刺穿。但过了好一会儿却是不见那手有如何变化，最后却是在三人的注视下收了回去。

石棺轰然立了起来，郭超仪忍不住尖叫了一声，躲到了荆无人的身后，她已经无法想象那鸟爪的主人会是生得何种的狰狞。

棺盖倒地。

里面没有任何可怖的东西，只是一名儒雅的中年士人。身着着大主教的华服，一尘不染。

那中年士人的目光先是落在了荆无人的身上，毕竟谁也无法忽视这样一柄刀，尤其当这柄刀的刀意已经出鞘的时候。

“江山代有人才出，却不想这般年轻却拥有这般的实力。”那中年士人露出了欣赏之意，点头说：“便是当年的殷无意也不似你这般意气风发，自信满满。恩，你用刀，而这刀意和殷无意决然不同，但却有殊途同归，想必你就是殷无意的高徒荆无人了是也不是？”

“晚辈见过大主教大人。”荆无人十分恭敬的行了一礼。

郭超仪心下大定，也是一同行礼说：“荆无人之妻郭超仪见过大主教大人。”

“郭薇茵家的小女娃，年轻时候的浪荡本来应该会让你陷入到无尽的落寞和痛苦之中，很好，你懂得如何从污泥坑中爬出来，也愿意从其中爬出来，这便是最好的。而且你所托之人也是值得托付之人。”威廉大主教点头赞许说：“便你二人结合这世上就罕有与你们二人针锋相对而能够胜出之人除了这位。”

威廉大主教最后才将注意力放到了夜清明的身上。

“你可是寻到了”

“没有寻到但却也寻到了。”夜清明也是躬身行了一礼说：“多谢大主教设计成全，我甚至不好说这究竟是仇怨还是恩德。”

“亦或者皆而有之。”威廉大主教欣慰的说：“也许真是因为皆而有之，所以你此刻也打算设计成全我一番？”

“是的，对于大主教来说这活得着实太过痛苦，而且活得后患无穷。”夜清明说：“没有了亲眷，心田终究无人可以抚慰，而大主教这般上古之人，即便有了亲眷也化不了那坚硬如铁的心田，厄斯化不可避免，早晚而已。与其最后变成人人唾弃的怪物不若在理智尚存之际急流勇退，一来可保一世清名，二来也可将手中之财货作为后辈之嫁衣，何乐而不为？”

“哈，照你这么说我这是立刻就该死了？”威廉大主教大笑出来说：“不愧是恩仇必报的小家伙，正如夏易天那货说的，我即便不会死在你手也必然死于你手中之设计。”

“易天懂我。”夜清明却是长叹一声说：“我却不是不懂他，毕竟我从未料到在夜枭之中平平无奇的他竟然能够在我昏睡之际成就如此的伟业。”

“你却不是古神，哪里有那么多的预料。”威廉大主教看似心情极好，他问：“你既然出现那便代表你已经接替了夏易天的责任，那么可以告诉夜豪那小子是真死还是假死了？”

郭超仪眼睛瞪得圆圆的，她被威廉大主教这话给唬得不知所措，震惊得几乎要晕过去。

荆无人却是平静如常，不知道是因为他此刻并不在乎，还是因为他早已经看出端倪。

“他留下了许多的东西。”夜清明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说：“比如正在崩溃离析的王朝、离心离德的边缘者联盟，便是最开始十三门也早已脱离了原本的宗旨。从如今来看，他当初的成功都变成了今日的失败。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已经死了，而且死得十分丢人。”

“那么他还活着么？”大主教饶有兴趣的问，他似乎并不介意听到这般跟谶语一般的说辞。

“有死才有生，夜豪之死必然会让万象更新，让这个人类仅存的世界一角多出了许多暴力的自由，以及对利益的追逐。”夜清明说：“大家都拥有了想要追逐未来的自由，属于自己的自由，而不是依附在夜豪身边，享受着理所当然的自由。那不是自由，那是豢养。所以他活着，只是以另一个方式活着。”

大主教大笑着说：“确是一番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关键是我竟然觉得这其实正好应了当下。自由，混乱的自由。就好比曾经黑死病在欧洲带来的黑暗，这个黑暗打破了所有的枷锁，让光明得以肆意绽放，文艺才能够复兴，大航海才能够兴起，工业革命也有了萌芽的土壤，而人类也因此有曾经的辉煌。谁能够说眼下的黑暗便不是光明未来的又一次契机呢？”

“大主教果然聪慧过人。”夜清明点头说。

“我明白我明白。”大主教说：“既然夜豪都已经死了，我这个剩余不多的强权和暴力也应该走进历史的垃圾桶里了对不对？”

“正是。”夜清明说：“完后我会将大主教带回荒原，带回到你的宠物身边。”

“圣威廉么？”大主教露出向往的神采，他说：“我确实好久没有看到这个可爱的大家伙了，也不着地他们对待它好还是不好。”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夜清明说：“区区荒人又如何会明白一只demon空壳的想法，demon的空壳又如何会去在意上面的荒人变得如何？”

大主教哈哈大笑的说：“你这小子是有多恨我？什么都要反驳上一句。”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夜清明说：“我知道大主教不会在意小子此刻的言语，毕竟你已经没有选择。”

“你想要如何利用救世宫？”大主教说：“既然是我的资产我总可以问你要如何处置对么？”

“混乱。”夜清明说：“便这一点就是帮了大忙。人类喜欢秩序，但不深刻体会无秩序的世界人类却又不懂秩序的可贵。”

“救世宫掌握天下大半信仰，若是救世宫分裂，那么”

“五神本就不是一体。”夜清明说：“分裂才是理所当然。”

“我懂了。”大主教明悟的说：“十三门才会是将来。”

“或许是或许不是。”夜清明说：“一切都是未知数。我们不是古神，即便古神也无法掌握未来的时间线会是如何延伸。”

大主教深吸一口气说：“你看来并不想要亲自动手。”

“是的，我只是一名辅助。”夜清明回应说：“其次我并不想明章天下。”

“那么便是这名年轻人。”大主教欣赏的点了点头说：“他很好，而且有机会。”

“是的，是有机会，但那是很小的概率。”夜清明点头说。

郭超仪立刻插话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很小的概率？”

夜清明回过身来解释说：“很小的概率就是荆无人大概率会死，或者比死更惨，他会永远的陷入到六道轮回之中，永世不能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