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影侍殷无意在哪里。
夜清明对此并不感到奇怪,在梅花王朝的疆域内,殷无意可以在顷刻之间去到他想要去的地方,光是这一点他便是不可追踪的。你或许发现了他的气息,但这他本人很可能这会在数千公里之外。
在王朝之中只有殷无意想来找你的时候你才能够找到他,而荆无人却恰恰是王朝之中目前唯一知道找到殷无意的人。
“三日后,夏秋小院内。徒弟敬上。”
荆无人来到后京郊外一个毫不起眼,几乎是掩藏在民房之中的一个徽派小楼中留下了一个字条。然后便是恭恭敬敬的离开。
夜清明感觉到这个小楼的特殊与平凡,平凡的是这座小楼和周围的建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之处,但却又在每一小处显示出与众不同。那种与众不同若换成常人或许只是觉得玄之又玄,言语无法说清楚,但在夜清明看来那就是“剑”,这整个建筑中充满了剑气。只是这些剑气平静而祥和,不带有任何杀意,便如同温和的流水一般,徐徐流过让你感觉到一种来自心灵上的宁静。
这是殷无意晋升的地方。
夜清明无法说出理由,但他却是得出了这个结论。小楼对于殷无意来说一定是无可取代的地方,他或许不在小楼之中,但他的气机却一定和这座小楼相连。任何人进入这座小楼他一定能够清晰的感觉到。
这里的一砖一瓦的变化都在殷无意的掌控之中,多一分少一分他都能够知道。尤其这张带着荆无人刀意的纸条放在小楼之中,在夜清明看来便是充满了格格不入的调子,更遑论殷无意本人。
“他已经知道他们来过了。”夜清明得出了结论。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荆无人不让他们就在这里等候,毕竟他们只要稍微等等或许就会见到殷无意。
但荆无人始终坚持先行离开。
“以前我不懂,我只是畏惧师父的威权,但现在我已经明白了。”荆无人温柔的摸着郭超仪的手说:“现在我比谁都明白这一点,这是师父的禁地 ,我们闯入已经不该,多待久一点只怕师父会气疯的。”
夜清明懂了,所以他默默的离开。
“好啊。”郭超琼眼睛笑得像一条月牙,如以前那般,在她的身上完全看不到年龄的变化,时间在她的身上仿佛静止了一般。依然是那般的雍容华贵,风情和风度兼备,让人忍不住生出亲近之情,希望得到她的嘉许和陪伴,同时却也担心自己的弱点被对方给看透,因此忍不住转而生出疏远之意。
“小荆那么就三日后啦,你们的婚礼交给我就好。”郭超琼点头说:“要足够的精致,不要大张旗鼓,只要最亲近的几人到场即可,不要闲杂人等的闯入。好的,我知道了啊,小荆你放心,只是在那之前我确实不得不多问几句。”
郭超仪登时有些生气,也有些担心,她忍不住瞪了自己这位比母亲还要多事的姐姐,虽然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
“贵妃娘娘但问无妨,我一定坦白告之。”荆无人毫无畏惧的回应。
“那好,你可是知道超仪结过婚?”郭超琼单刀直入。
“知道。”荆无人说。
“你可知道她曾经的放荡风流?”郭超琼问得更加入骨。
若不是荆无人在场,郭超仪此刻只怕是要跟她姐姐翻脸了。
“我也知道。”荆无人平静的回答。
“你可知道她的实际年龄大你十一岁?”郭超琼这问题刀刀见血,不懂的人听上去还以为她是想要拆散两人。
“我知道。”荆无人还是十分的平静。
“你可知道她的第一次婚姻是在认识前夫的五日之后便结的婚?”郭超琼再问。
“我知道。”荆无人点头说。
“即便如此,你还想要娶她么?你难道就一点都不介意,尤其是她的阅男无数?”郭超琼惊讶的表情已经绷不住了。
“关于这一点,我其实还挺喜欢的。”却不料看上去如刀铁一般木讷的家伙竟然说出这般的话来。
那边郭超仪“呀”的一声,红到了脖子根上。
郭超琼脸沉如水,她问:“你可知道短暂的极致欢愉不代表情感的持久?”
“我知道,但超仪已经是我的心刀。”荆无人说:“我不会舍弃心刀。”
郭超琼忽然感受到了荆无人身上有意发出的刀气,那种感觉她只曾经从一人身上才感知到过。
影侍殷无意。
也就是说郭超琼骇然的瞪着荆无人,终于放声娇笑出来,她一手拉着郭超仪,一手拉着荆无人,欣慰的说:“祝福你们,真的,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小妹,你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真正体贴爱你如生命的男人了。”
郭超仪又是感动,又是气恼的说:“谢谢你啊,姐姐,我是真的很高兴你那夺命连环问没有将无人给吓走。”
“我最亲爱的小妹,你别和姐姐一般见识好不好?”郭超琼对荆无人说:“不过眼下后京内并不太平,你们两位既然来了那就不要乱走,就在我这里好好的住下,免得生出事端来。”
“姐姐,是后海那里又有什么动作了么?”郭超仪想当然的问。
“不,未来几天将会有游行。”郭超琼长叹一声说:“如今的朝廷已经成为了寡头和各方势力的提款机,梅花王朝已经实际上的名存实亡,所谓的梅花王朝早已经成为了过去黄昏,一个大家叫顺了的名词。边缘者、朝廷、救世宫、先知殿还有那石匠公会都在为自己打算,而各大盟区也在为自己打算,唉,还谈什么未来啊,我那笨儿子又站在了反抗军的位置上。小妹还有小荆,你们的到来真的是我这一段时间以来最开心的事情了。”
“那姐姐,你在后京会不会有事情?要不要离开这里?”郭超仪担心的问。
“不用,我因为先帝和后海夏秋的关系,加上姐姐以前凡事不得罪人的还习惯,也让如今少却许多烦恼,倒是不那么碍事啦,你们的婚礼在我这里还真就得低调一些。”郭超琼坦然的说。
“那你已经找到可以走的道路了么”郭超琼知道姐姐来到王朝,成为贵妃为的是什么。
“看到又如何,那条路现在又有谁能够做到?”郭超琼说:“无论如何的道路都必须建立在统一的基础上,可现在又有谁去谈论什么统一?”
夜清明作为司机,安静的坐在招待佣人的偏室之中,听着郭超琼他们的对话,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