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沉默地看向眼前这个身形走样的老友,心中满是愧疚。
他辜负了冻死鬼与他的约定,没有护住红叶,更没有让长安变得更好。
就在徐胤准备赴死之际,一道身影自屏风后闪出,挡在徐胤身前,猛地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来人赫然是传闻中已被处死的三皇子徐如卿!
“舅舅,不可!”
徐胤与冻死鬼同时惊愕道:“如卿?!”
徐如卿并未看冻死鬼,而是转向龙椅上气息奄奄的“献帝”,眼中是深切的痛楚,随即他猛地抬手,从怀中掏出一物——一张薄如蝉翼、却精细无比的人皮面具,那面具上的容貌,竟与他此刻的脸一模一样!
“父王,将军,”徐如卿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他晃了晃手中的人皮面具,“忘道人派兵抓到的,不过是我府中一位忠心的老仆,他戴了这张面具替我赴死。而真正的徐如卿,在得到风声时,已借助这易容之术金蝉脱壳,藏匿于市井之中。”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冻死鬼,话语如重锤:“舅舅,还请冷静一些!如今的大献,早已落入忘道人股掌之间!朝堂之上,他的爪牙遍布,百官噤若寒蝉!若连您这位手握兵权、在军中朝野素有威望的大将军,也因愤怒与父王对立,那无异于自断臂膀…到时候的长安,就真的再无一丝希望了!”
他声音陡然拔高,仿佛带着锥心之痛,“这…难道是我母亲愿意看到的吗?!”
冻死鬼如山的身躯猛地一震,眼中翻涌着滔天巨浪。
徐如卿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刺破了他被愤怒充斥的心防。
他紧握的巨拳,指缝间凝结的冰霜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我明白了……忘道人,我这就去与他算账!”
龙椅上,真正的献帝徐胤艰难地抬起头,透过溃烂的皮肤,看向自己这位老友,眼中满是疲惫。
他扯动嘴角,发出一声惨笑:“算账?如何算账?江孽…你以为我从来没想过要与那妖道同归于尽吗?”
他颤抖着,撩起那破败龙袍的一角。
露出底下布满了新旧伤痕和的溃烂手臂。
“这些…都是我这些年,暗中遣派死士,甚至…亲自尝试刺杀那妖人留下的记录…每一次,我都以为自己快要成功了…甚至好几次,他都‘死’在了我的面前…”
徐胤的声音嘶哑,“可哪怕将他碎尸万段,过不了几日…他便会完好无损地再次出现!仿佛…他…他根本就不会死……”
忽地,徐胤似是想起来什么,身体因激动微微颤抖。
“不对!他曾无意间对朕提起…他在等一个人…或许…只有等那个人出现,才能引动他的真身露出破绽!可那人…在哪儿?!我恐怕,也等不到了……”
四周陷入死寂。
忘道人不死的真相,如同最沉重的枷锁,压得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徐如卿的眼神却亮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斩钉截铁,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父王,舅舅,正因如此,我们更不能坐以待毙!”
他上前一步,目光在徐胤和冻死鬼之间扫过,话语清晰而坚定。
“教会我易容术的那位江湖异人曾言:‘潜龙在渊,静待风云。长安之困局,非一人可解。需内守其形,外待其变。变数至,则枷锁开。’”
他指向龙椅上的徐胤,又指向自己:“内守其形,外待其变。如今,便是我们应当蛰伏之时!舅舅深夜入宫问罪,动静不小,忘道人的耳目必已察觉。这是我们绝无仅有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