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越野的引擎仍旧在轰鸣着,宛如野兽的低吼,右边的车灯明晃晃地照亮了守在工厂前的一排排严阵以待的雇佣兵。
驾驶座上的詹森叼着烟屁股,烟灰早已经抖落在裤腿上,污血和灰尘黏住了他的额发,崩裂的虎口紧紧攥着方向盘。
“妈的,你说你——你为什么在这?”
詹森骂了一句,而副驾驶上的人则冷哼了一声,板着脸拉开了枪的保险。
梅丽莎也受了伤,眼角擦伤了留下一道血痕,风衣下摆也缺了长长一条,现在正紧紧扎在詹森的上臂止血。
“没有老娘你现在早死了,”梅丽莎说话向来不客气,此时更是如此,“对准他们的工厂撞过去!”
“看到那几个汽油桶了吗?”
梅丽莎将手腕搭在了只剩窗框的车窗上,语气微冷,仿佛又变成了能在游戏里单杀对方十几次的存在。
“打爆他们。”
飞驰而出的越野车身拉出一道黑色的光线,仿佛出膛的子弹直直冲了出去,一瞬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火光冲天。
节日氛围下的伊丽莎白塔今晚被闪烁的火光照亮了塔身,市中心的整整一条街都成了黑手党们的战场,警察的直升机在伦敦夜空盘旋着,而同样盘旋在夜空的也不仅仅有警察。
几架印着烫金“w”字样的直升机发出轰鸣声,螺旋桨切割着雨丝,代表维克多家族的支持着这最后一场战争。
里德炸翻了一辆雇佣兵用来做掩体的皮卡,同时也炸掉了一辆空警车,上空的警长愤怒地喊话,而在直升机上做狙击瞄准的戴茜就当作听不见。
“那架直升机——迅速降落!放下枪!听到了没有!”
“否则将实施击落!”
“戴茜,对方瞄准了我们,”驾驶员语气淡淡,一边操作一边提醒,“我要躲开射击,注意你的视野。”
“好。”
戴茜只回了一个词,蹲跪瞄准的姿势仍旧没变,直升机灵巧躲开射击范围,戴茜扣动扳机,子弹割开雨幕,一击爆头命中了对方隐藏在大楼上的狙击手。
火光熊熊,浓烟滚滚,枪声爆炸声在复活节当晚不绝于耳,大本钟的指针仍旧在一丝不苟地稳步前进着,而她脚下许多人的时间却在今晚永远停滞不前。
“……”
火光弥漫在整个教堂之中,花窗玻璃被硬生生熏黑了一层,接二连三有人中枪倒下,弹壳乱飞,石灰簌簌落下。
安德鲁和雪莉背靠背守在二层,年久失修的石柱坍塌下来阻碍了两人的退路,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有雇佣兵的,亦有西区成员的。
雪莉的脸颊、手臂、甚至是侧腹都带了擦伤,可雪莉依旧是那副从容的神色,长长吐出一口气,将打空的弹匣磕掉,一脚踢开。
安德鲁也一样挂了彩,右臂上鲜血凝结,脸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风衣的衣角也窜上了火苗。
哈帝远远站在另一边,倾斜的石柱为他的身形笼罩上了阴影,手杖已经不知道消失在了什么地方,历来优雅的神父此时也染上了污血与灰尘。
“……”
唐安一个人守在三楼,以绝佳的视野俯视整个战局,以弥补队员们受制的视线。
雷克斯在钟楼上阻止那两架直升机的靠近,在临走前,雷克斯一手拿着狙击枪,一手揽过唐安拥抱了她。
“一切结束后,我在钟楼等你。”
拥抱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几秒,雷克斯便松开了手,转身前往了钟楼。
脚步没有停顿,亦没有回头。
唐安并没有等待雷克斯的回首,唐安知道,雷克斯会回来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安德鲁!铜像后有三个!”
唐安一手捂着耳麦大声指挥,一手拿着雷克斯扔下的轻机枪对准下面不间断地扫射。
飞溅的弹片和石膏碎屑在唐安脸上手上溅出一道道划痕,甚至溅到了眼角,唐安的视线依旧牢牢地锁在哈帝身上。
“他在石柱后面!科里森!朝你右手方向射击!”
“什么?!我看不见他!”
“没关系!开枪!”
随着几声枪响,石柱被击飞了几块碎屑,唐安看见哈帝举着枪的手臂颤了一下,接着捂住了侧腹。
“打中了!”
下一秒,一枚子弹穿过了唐安的肩胛,鲜血飞溅,唐安的身形立马跌坐在了地上,手里的轻机枪从栏杆缝隙里掉下来,摔得粉碎。
“唐安!”
“……我没事。”
唐安用力抓住了栏杆,撑着地爬了起来,第一时间回答。
唐安抹了一把脸,手上的鲜血沾到了脸颊上,唐安拿起另一挺轻机枪,再往下看,哈帝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二楼。
“又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