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忐忑,无可奈何,只能去一趟。
为了掩人耳目,她乘坐轿子过去。
见到洪水亮之后,她毫无笑容,麻木地行礼、问安。
洪水亮放下茶盏,目光如炬,盯着她,严肃地问:“唐家人是否对你起疑心?”
一听这话,洪夫子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脸色煞白,心跳加速,暗忖:父亲是不是知道我露馅了?是不是要责罚我?
她紧张地吞咽口水,不敢跟洪水亮对视,同时怀有一点侥幸心理,回答:“父亲,我不知道。”
“您消息比我灵通,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洪水亮表情不悦,冷哼一声,说:“除了你,另一颗棋子已经被发现了。”
“你要更加小心。”
言下之意:你暂时安全,责任重大。
洪夫子心虚,同时侥幸地松一口气,后背的脊梁上有冷汗滚滚滑下,暗忖:幸好,幸好父亲还没发现……
根据她和赵宣宣谈判的条件,她必须隐瞒亲爹洪水亮,假装成做奸细很成功、并未露馅的模样。否则,她就变成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恐怕在两边都沦为无用的弃子。
在亲爹和赵宣宣之间,她选择相信赵宣宣,因为赵宣宣给予她更多尊重。
她与亲爹洪水亮相处近二十年,明白这个人并不疼爱闺女,也明白这个人有多么坏。
洪水亮摆摆手,黑着脸,说:“你回去吧。”
“该干什么事,你心里清楚。”
洪夫子恭恭敬敬地回答:“是,请父亲放心。”
说完,她轻手轻脚地离开,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冷汗从额角滑落。
回到婆家之后,丫鬟告诉她:“夫人,老夫人把小少爷抱去玩了。”
洪夫子连忙赶去婆婆那边,生怕儿子璞璞受委屈。
方老夫人抱着小孙子,看见儿媳妇来了,却不拿正眼瞧她,反而眼神不善,问:“你天天往外面跑,是急着要改嫁吗?”
这话,这语气,字字戳心,尖酸刻薄。
接着,她又故意对怀里的奶娃娃说话:“璞璞,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哦!”
奶娃娃听不懂,伸手抓拨浪鼓,反而笑嘻嘻。
洪夫子强行忍耐,面无表情地回答:“您猜错了,我没这意思。”
说来说去,口是心非。如果可以顺利改嫁,她当然愿意。
谁喜欢做寡妇呢?如同枯木一样。
可是,她想把儿子璞璞一并带走,婆婆肯定不同意。所以,这改嫁之事注定不会顺利,除非婆婆死了。
方老夫人冷笑,道:“没有就最好。”
“老老实实,比啥都强,反正这个家里从没饿着你。”
“改嫁,反而会被别人瞧不起,那新丈夫会天天打你。”
她啰里啰嗦,故意这么说,吓唬儿媳妇。
洪夫子听这话听得恶心,感觉像嘴里被塞苍蝇一样难受。她低着头,偷偷翻白眼,双手在宽大的衣袖中握成拳头。
对她而言,人生中最悲哀的事,不是早早死了丈夫,而是娘家靠不住,婆家也靠不住,甚至两头受委屈,遭白眼。
她感觉自己就像榨油的花生一样,被娘家和婆家两头压榨,如果听之任之,自己的下场是不是要变成碎渣渣?
不一会儿,奶娃娃忽然拉臭臭。
方老夫人皱鼻子,又皱眉头,连忙把孩子递给洪夫子,让她去收拾,自己懒得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