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赤裸上身的青年闭眼立于大雪之内,手持一柄木剑缓缓起势,进而闭眼出剑,剑势大开大合,隐隐有罡气凌于剑锋之上,所过之处,大雪霎时飘散。
远远观之,便似有一道金身人影于雪中练剑,出招之际浑身有金气笼罩,剑法凌厉,行如金光,迅如奔雷,一剑劈出宛如神剑破日,威力无比,势不可挡。
一套剑招施展完毕,他周遭的积雪就已然肃清一空,细看之下,空中似乎还隐隐有剑气残留,但眨眼便逝,不可捉摸。
李星云睁开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龙泉剑诀果然是那至阳至刚之剑诀,霸道无比,与自己幼时所学之天罡诀可谓是相辅相成,互相增进,单单只是前十二式,就已然有如此威力,不仅如此,配合其内的运行心法练剑,更能增长内力,不过只短短半年,他就已然从小天位跻身中天位,实力不可同日而语。
比起师父阳叔子传授给他的青莲剑歌,可谓不是同一个层次的剑诀。
这龙泉剑诀加上天罡诀,施展那龙象般若功时更是足以更上一层楼,俱是霸道至极的功法,简直可以视作一套,精进肉身之余,又能使出掌势,三股内力齐汇于一体,比起在剑庐时,李星云如今的修炼进度,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再加上又有那慧觉大师时不时现身指点,且可以亲自出手替李星云喂招,让李星云的实战经验暴涨。
如果再让李星云回到彼时的剑庐,不仅不会逃,甚至足以一人将黑白无常在内的一众玄冥教尽数诛杀,就是这么霸道。
不过随着修炼入门,李星云自然无法避免的有些泛起嘀咕,那慧觉吃饱了撑的对自己这么好?不仅传授功法,还贴心的喂招,总不能这秃驴真他娘的是个大圣人吧?
且李星云也不认为这种大好事能平白无故的砸在自己脑袋上,如果说师父阳叔子和慧觉是多年好友还说得通,然而李星云之前认真询问过这俊脸秃驴,慧觉亲口说的与阳叔子几无交际。
李星云本不是一个多疑的人,但耐不住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如今那酒友‘白毛’也离开太原了,有些话又不好给小师妹直说,担心陆林轩多想,遂只好一个人憋在心里。
师父落入玄冥教之手本就有些古怪,李星云这半年来时常多想,就怕这背后实则有一个圈套等着他和小师妹掉进去。
要知道,李星云有一个几乎没有与任何人说过的秘密。
他是李唐皇子!
便是师父都不曾知晓这个秘密,当年李焕身死后,李星云便自然认为这世上知晓他身世的人已经不存在了。
不过如今的种种迹象汇集一处,便有些让李星云怀疑起来,总不能是他的身世暴露了吧?进而有人拿他师父做局,想请他这个大唐皇子入局一场……
不过李星云坐在雪地里一想,竟是把自己都逗乐了。
好吧,自己何德何能让人做这种大局?
管他的,这功法只要练着没问题,他日能够救出师父就行。
李星云可格外期待自己一人仗剑汴京,从玄冥教救出阳叔子后,师父那震惊且欣慰的表情了。
“多年不见,殿下竟已有今日之势。不愧是太宗嫡脉,龙泉剑诀上手便会,臣果然没有看错人。”
“谁!?”
李星云瞬间全身绷紧,甚而不起身,径直一个后空翻落在丈远外,进而手持木剑遥遥指着那身后人。
却见竹林之内,一道伟岸的人影欣慰的鼓着掌,缓缓走出。
其人一袭老旧蓝袍,一顶斗笠,一副甲面,身形高大,然气势平和,声音里夹着些许笑意,好似一个平易近人的长辈。
李星云几乎瞬间便想起了关于此人的记忆,眼睛骤然瞪大,收剑道:“是你?”
然后他又是警惕不解:“你为何会在伽耶寺?这些年一直都未曾见过你,你为何知道我在这里……还有,你为何要称我为殿下?”
来人正是在李星云幼时,于剑庐后山传授天罡诀给他的袁天罡。
在李星云的记忆中,这个神秘人虽然向来是神龙不见首尾,但着实是自己习武一途上的引路人,那些无数个羡慕小师妹的日夜里,都是此人偷偷传授自己功法,让自己得以悄悄跻身小天位。
但事实上,二人在交往中从来没有互相表明过身份,甚而这个神秘人还不准他告诉师父此事。
袁天罡站在远处,负手上下打量了下李星云,淡笑一声:“殿下来这伽耶寺,难道就不曾疑惑吗?”
李星云皱了皱眉,进而念头急转,一个缩眸:“这些东西,都是你做的?”
“然也。”袁天罡坦然道:“龙泉剑诀、龙象般若功,俱是臣委托那慧觉授予殿下,殿下这半年的长进,臣亦是看在眼里。”
李星云脸色下意识一喜:“这么说,我师父他也……”
袁天罡道:“阳叔子确为玄冥教所囚,做不得假。彼时阳叔子访友汴京,不慎为故友之子泄露踪迹,遂被玄冥教所擒。”
李星云一怔,皱眉道:“什么意思?师父访友与这其中有什么关联不成?”
袁天罡叹了一口气:“殿下可知不良人?”
“不良人……”李星云不由喃喃自语,昔年随同李焕流落江湖之时,从后者口中偶尔听到过,彼时李焕曾说过,若是不良人尚在,起码也能保得殿下安危等等。
袁天罡便继续缓缓道:“阳叔子可能未曾与殿下说过,他便是不良人三十六校尉之一的天立星。”
“什么?”李星云脸色一变。
袁天罡负手来回踱步,复又问道:“殿下离开剑庐半载,可知伪梁萧砚?”
李星云皱了皱眉,有些跟不上袁天罡的思维,但还是下意识道:“略有耳闻。”
袁天罡又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殿下又可知,这萧砚,便是不良人三十六校尉之一的天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