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并未眨一下眼。
“不是。”梦忽晚冷冰冰掷下两个字。
假话。
所以第一个回答是真话。
烛九的推测成立,假楼夜雨就是梦忽晚扮演的,月氏的灭族与楼夜雨和邪修有脱不开的关系,帅郭也是她特意安排的,她的目的就是烛九。
梦忽晚就是容器。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当然是在梦里。
烛九眼前面色冰冷的梦忽晚、奢华的房屋、几百坛酒全都像碎成蜘蛛网的镜子支离破碎。
烛九脑中发胀,仿佛宿醉刚醒,她掀起沉重的眼皮,看见背对她,拈着酒杯站在窗边的梦忽晚,烟雾蒙蒙的,她好像存在于另一个虚幻的世界。
星君从刚才就全程屏息震惊,但迫于紧张的气氛,捂住嘴没出声,现在则终于忍不住尖叫了,“卧槽!我他喵以为咱们一步到位找到真相了,结果竟然是一场梦!”
“完了呀,这回直接从试探她变成被她试探了!”
“梦忽晚什么也没说,咱们就暴露了!”
星君瑟瑟发抖。
烛九挑了下眉,“不然你以为怎么会问的这么顺利?”
星君见她如此淡定,吃惊道:“你知道?我们究竟什么时候掉进梦里的?”
烛九回忆了下进来之后的种种细节,道:“被泼酒的时候,这酒是专给修士喝的,酒量不好的人会醉,应该还掺了引诱入梦的介质。”
烛九倒是不急,她来的时候已经有所预料了,对方毕竟是梦蝶一道,没事让人做场大梦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星君细想一下,超,当时那一瞬间他正在翻试卷,刚好没看见。
他疑惑问:“那你为何还问出第一个问题,那不是明摆着表示你怀疑她么?”
烛九还未回答,站在窗边的梦忽晚就偏身回头,冲她微微一笑,眼中兴味。
“有意思,竟然认为老身是天魔宗主?是什么让你产生这种天真的错觉?”
烛九叹了口气,一副竟然被你看穿了的无奈之态,“还不是那天晚上听见的流言,我这人最信邪了,越离谱的传言我越信。”
“自从发现帅郭是假的,我便越发怀疑天魔宗主也是假扮的。”
“哎。”烛九再次叹息,嗔道:“您老怎么能这样以大欺小对付一个小孩子呢,传出去多影响您世外高人的形象。”
梦忽晚笑意不变,“小孩子是指顾小友身边的那种骨龄十三的小友,可不是你这种百岁之龄一把年纪的。”
烛九:“说的也是,不过闻剑首说我这样不到一百岁的人最好,既不像乳臭未干的十几岁小孩莽撞无知,又不像几百岁的老年人满身入土棺材味。”
“像我这种,精实有力,活泼有生机,闻剑首最喜欢了。”
被内涵满身入土棺材味的梦忽晚:“……”
她不笑了,神色冷冷的,“所以捅了你一剑对吗?”
烛九腼腆低眉,“是的,她甚至都不愿意用剑亲吻你的心脏。”
梦忽晚发现在恬不知耻、满嘴胡言这方面自己确实不占优势。
那就动手吧。
所以烛九又洗了一坛酒水澡,这次没有被拖进梦里。
烛九舔了下唇上辛辣的酒液,暗自发誓半个月后他要让梦忽晚和闻朝夕哭着求放过,但她不会原谅,只会将两人一个钉极北,一个钉黔南。
好像得了一种怪病,不嘴欠会死。
梦忽晚悠然坐下了,问题再次回到最初,“一真一假的游戏结束了,现在可以谈谈交易了,说吧,你想要什么?”
哦,是烛九发现帅郭是邪修这件事,对方要给的封口费。
烛九觉得头有些晕,星君紧张兮兮的,“什么?难道她又把你拉进梦境了?”
烛九脸有些红,但很清醒,“不,身体敏感,顺嘴舔进肚子里的那几口酒起作用了。”
星君:“……”
月上霜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有纯阴媚骨这种害人不浅的破体质。
难怪她那么嫉妒月上弦,反差太大,心里有点小阴暗也是正常的。
烛九阖了阖眼,酒气熏的她眼尾红晕,多了些清妩的醉态,她对梦忽晚道:“情癸甲,我要第一名楼所有的情癸甲。”
梦忽晚有些意外,因为她以为按照对方的习性会提出更加苛刻的条件。
“看来有人给你介绍了,你若是喜欢里面的谁,我可以将储存影像的那枚送给你。”
烛九根本没必要全都要。
“或者,你也想做这门生意?第一名楼很乐意跟你合作……”
“不。”烛九蹙起眉打断她,眸中收拢着一室潋滟,晶亮又恍惚,她吐字有些吞音,“我说了,我全都要!都给我!”
梦忽晚:“……”
很少见到敢在她面前这么不知死活的人,也许是因为对方醉醺醺的看起来不太清醒。
不,她清醒了也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