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希望能给这位洪武大帝留下一个好印象,以便在一年一度的朝贡之期从天朝上国这里获得更多的赏赐。
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位以布衣出身的皇帝竟然会在这个全家团聚的日子里,做出如此惊人之举。
就在众人的注视下,一群全副甲胄的虎贲卫士如鬼魅般出现在长安街上。
他们面色冷峻,手中的兵器闪烁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紧接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那些原本衣冠楚楚的朝廷大员们,一个接一个地被虎贲卫士拖走。
这些大员们有的还来不及反应,有的则惊恐地挣扎着,但都无济于事。
他们就这样被毫不留情地押往了西市口刑场,甚至没有经过任何审判。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那些原本兴高采烈的藩属国使臣和宣慰司代表们。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位被尊称为洪武大帝的皇帝,竟然会在大年初一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对自己的臣子们举起屠刀,血洗整个朝堂。
刚刚还在交头接耳、对这大场面评头论足的番邦使臣们,突然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惊恐万分地低下头,将屁股撅得高高的,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一般,软绵绵地跪倒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朱元璋则脚踩着龙靴,不紧不慢地在雨中漫步。每走一步,他的鞋底都会溅起一滩水花,发出清脆的声响。
然而,这声响却丝毫没有打破现场的死寂,反而让人觉得这雨下得更加沉重压抑。
朱元璋的面庞毫无表情,就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岩石一般,冰冷而坚硬。
他的步伐稳健而从容,仿佛刚刚亲手杀掉的那数百名官员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根本不值得他为之动容。
他的目光冷漠如冰,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仿佛他们都只是他眼中的蝼蚁。
他的视线缓缓移动,就像一头饥饿的猛虎在寻找自己的下一个猎物。
最终,朱元璋的目光停留在了文官队伍中。
原本长长的队伍此刻已经变得稀稀拉拉,许多官员都在恐惧中悄悄被带走了。
然而,朱元璋眼中的杀意却并未因此而减弱,反而愈发浓烈起来。
他慢慢地走到文官队伍的最前列,仅剩的吏部尚书刘崧和刑部尚书开济正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一下。
当他们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绣着龙纹的靴子,那龙纹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
刘崧的额头瞬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风中的残烛一般:“老臣叩见陛下!”
朱元璋面沉似水,眼神冷冽如冰,他的声音如同寒夜中的寒风,带着丝丝寒意:“你身为六部之首,理应肩负起为朝廷层层铨选官员的重任。”
刘崧的身体微微一颤,他知道朱元璋接下来要说什么,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绝望。
“然而,咱的朝堂之上竟然出现了如此众多的贪官污吏,你这个吏部尚书难辞其咎啊!”朱元璋的话语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了刘崧的心上。
自从废除丞相之位后,朝堂上的大小政务,朱元璋都事必躬亲,从正三品的六部左右侍郎,到正七品的知县任命,无一不是出自皇上的圣意。
而官员的政绩考核则全部移交到了太子的东宫。
说白了,刘崧这个吏部天官不过是一个有名无实的摆设,他的职责仅仅是给官员的任命走一个过场而已。
刘崧心中的苦涩难以言表,他就像那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默默地取下头上的乌纱帽,露出了满头的银丝。
岁月的沧桑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他的身躯也因为长期的操劳而显得有些佝偻。
刘崧没有为自己辩解半句,他只是深深地叩头,诚恳地请罪:“臣无能,还请陛下治罪!”
刘崧这个吏部尚书的难处,朱元璋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他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刘崧,缓声道:“咱可还记得洪武十四年那会儿,李敬担任国子监祭酒,而你呢,则是国子监司业。”
朱元璋顿了顿,接着说道:“为了能让国子监的那些学生们都成为咱大明的栋梁之材啊,你刘崧可真是煞费苦心呐!日夜操劳,连觉都睡不好,饭也吃不下。结果呢,你看看你,还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头发就全白啦!”
说到这里,朱元璋的语气有些沉重,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天,咱特意换了身便服,悄悄地去了国子监。
结果一到那儿,就看到你强撑着病体,还在坚持给学生们讲学呢。你那脸色苍白得吓人,可嘴里还是不停地念叨着那些学问。突然,你猛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就这么直直地喷在了面前的教案上……”
朱元璋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轻声说道:“当时,咱赶忙上前问你,为啥不在家里好生休养。你啊,却告诉咱,说天子任命你为国育才,你就应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最后,朱元璋稍稍提高了音量,说道:“好啦,念在你这些年为官还算清廉,也算是尽忠职守了,咱就特别准许你,致仕还乡去吧。”
旁边的同僚们纷纷用羡慕的眼光看向刘崧,仿佛他的全身上下都在散发着金光。
在洪武一朝,能够登上高位的人多如牛毛,但真正能够善终、平安着陆的官员却犹如凤毛麟角般稀少。
而刘崧不仅能够在洪武大帝的统治下辞官归乡,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恩赐,更令人惊叹的是,他在致仕之后,竟然还能保留正二品的待遇,并且可以门荫子孙,这简直就是老天爷赐予的无上恩泽。
刘崧激动得热泪盈眶,他无法抑制内心的喜悦,再次叩拜在地,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皇恩浩荡,陛下的恩典,老臣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