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纸包不住火,大概便是如此。
贺威手下,包括贺一虎在内,大多是北方人。与熊二的那些马贼并肩打了一场仗,便算是有了袍泽之义。这些人天天混在一起喝酒吹牛,难免间会透露出高宁的身份。
对于马贼们来说,一个郡主足以让他们视若天人,也自然拥有了四处宣扬的动力。
靠瞒是不可能完全瞒得住,甄鑫无非是想先在家里商量个章程出来,把婚礼办了,事成定局之后再论其他。
“公子,你、你可得给我做主啊……”苟榕跺着嘴,嘤嘤地哭着。
甄鑫两手一摊,说道:“要不,都不娶了?”
“你——”苟榕立时破防,放下掩面的袖子,两手叉住腰怒道:“你把我吃干抹净,提起裤子就不认人是吧!”
“哎哎,你别乱说啊!”甄鑫尴尬地看着阿黎,说道:“一个黄花大闺女,这么说很掉价的。”
阿黎掩嘴而笑。
“我比她早来,我年纪比她大……”苟榕挺起胸:“这也比她大,凭什么我不能当姐姐?”
论年纪,其实高宁已经十八,比甄鑫还大一岁。苟榕不过十六,不过苟家几个兄妹没有一个是苟顺亲生,他根本搞不清这些儿女的具体年龄。
因此苟榕趁着去年日月岛统一制定户籍之时,不由分说就给自己年龄加了两岁。
只是高宁养尊处优,看着确实比胸怀大志的苟榕嫩了些许。
两人一路拌着嘴回到甄家宅院。
堂屋内再无随意堆放的杂物,正中一张八仙桌,边上几张靠背椅。高宁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的一条长凳上,螓首低垂。
甄娘子却是坐立不,不住翘首以望。
看到进门的甄鑫,两人眼中皆是一亮。
高宁正待起身,却见到紧紧拽住甄鑫胳膊的苟榕,神色不由一黯,又坐回凳子上。一副孤苦伶仃,我见犹怜模样。
这其实都不用装,一位本来身份尊贵的王府郡主,孤身来到这个西北的小村落,举目无亲,连个使唤的丫头都没有。吃饭睡觉换衣洗手这种琐事都得亲力亲为,确实让人看着会生出一些怜惜。
“儿子,你回来了……这个,高、高……姑娘她……”甄娘子看着落寞的高宁,一脸惶恐不安。
一个郡主嫁给自己儿子,这事很吓人,但对于甄娘子来说毕竟是件足以光宗耀祖之事,所以她觉得自己肯定承受得住这样的荣幸。
可是一个郡主到自己家里来当小妾,这就让她感觉到严重的不安。比当时自己男人去当马贼还要不安。
当马贼,最多被杀头。让皇家之女在此受辱,很可能全家都得被斩!
甄鑫轻轻地拍了拍甄娘子探过来的手,坐在高宁身边的条凳上,侧身问道:“怎么了,不开心吗?”
高宁摇摇头,抿嘴不语。
离开云南时,高宁其实没有想得太多。她就是单纯想要见见甄鑫。对于自己与甄鑫的婚事,她早已不指望太多。
当初在广州,第一次被长兄安排认识甄鑫之时,她只不过纯粹喜欢甄鑫会唱戏会写戏。对于长兄的怂恿,高宁其实是充满诧异。
不过,作为皇室子女,高宁自然知道她的婚事必然会成为联姻的工具。若能招一个让她不觉得讨厌的人为婿,高宁也不会拒绝。
只是没想到,甄鑫却是软硬都不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