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为什么朱威在山东灭孔家之时，只有山东都司的兵马出动了，而近在咫尺的备倭军，就这样看着不动。

因为整个山东，没有人能够调动备倭军，哪怕是孔家或者齐鲁那两个藩王也是不成的。

明朝自建国以来就没钱，缺钱这件事儿，贯穿了整个大明二百多年。

太祖也是因为这点考虑，才搞出了卫所制度这种自给自足的模式，而备倭军是大明战兵体系的开创者，在没钱的时候能给他们多少军饷粮草，也就可想而知了。

在武宗之时，备倭军有过一段时间的舒服日子，因为正德皇帝重视军备，待遇提高了不少，可是武宗没了，待遇又回去了，嘉靖朝倭寇横行，嘉靖也曾提高备倭军的待遇与抚恤，这才能出戚继光这样的人物，才能出戚家军这样的军队，同样的，嘉靖没了待遇也就没了。

万历前期倒还好，张居正看着呢，张居正一死，戚继光也被清算，这可是备倭军的代表人物啊，被清算之后自然也连累了备倭军整体，有过一度三年只发了两个月军饷的时候。

堂堂天子亲调的军队，竟然有饿死人的事情发生，这怎么看都有些苦涩了。

这次被朱由校从山东拉到怀柔的，有整整六个卫所，共两万多人。

这两万多人年纪在十六至三十之间的，只有六成，其余四成都是三十岁以上的。

火器占比和秦良玉的白杆军差不多，武器装备更是差的不能再差了，和朱威刚到焕土堡的时候差不多了。

若是没有那表明身份的旗帜，这两万人和陕西那些流民看着也是也差不多的。

布置在十八里铺的秦成，与备倭军相隔不到五十里，双方都没有轻举妄动。

可是秦成这边每日都有数百斥候出动，上好的战马，精良的武器，让备倭军众人看的是眼镜发光。

反观备倭军这边，别说斥候了，就是战马加起来也没有千匹。

秦成的斥候休息之时吃的都是肉干蒸饼，而那备倭军普通士兵吃的都是窝窝，油水少的可怜。

这两只军队往那一放，谁能赢可就一目了然了。

戚金看着那训练有素的斥候，心中苦涩的不行，他手下能打的，就只有戚家军本部四千人，其余的都是凑数的。

戚金是戚继光的侄子，戚继光死后继任戚家军指挥，也是备倭军副都司指挥使。

在历史上，天启元年（1621年），戚金率3000戚家军残部驰援沈阳，与川军也就是白杆军，合战后金八旗，虽重创敌军，但终因孤立无援而全军覆没，标志戚家军历史终结。

现在两支部队还都好好的，可是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报！将军，那边来人了。”

戚金一愣：“来人了？多少人？”

“额…只有一个人领头，后面跟了好多辆车，车上都是粮食肉类，车到了之后那些车夫都走了。”

“什么？粮食？肉？他们送过来的？”

传令的人点了点头：“是…那个人说他叫秦成，是新军参将，也是辽东与朝鲜新军最高指挥官。”

戚金皱起眉头，喃喃道：“他一个人…竟然敢过来！”

戚金不知道秦成过来是为了什么，可是戚金心中清楚，他们这两支部队，可不是自己人。

既然不是自己人，那么秦成送东西过来，还孤身犯险，为的是什么？

“走，会一会他！”

秦成一人一马，也没有穿盔甲，更没有带武器，一身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短打衣裳，在他特殊的武将气质之下，也显得于总不同了。

戚金看到秦成的第一眼，就被秦成的气质吸引了，他在另外一个人身上感受过这种气质，一样的简单打扮，一样的平静姿态，一样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信念。

那个人，叫戚继光。

戚金没有说话，打马走到秦成身前，两人对视许久，空气都好似凝结了一般。

最后还是秦成潇洒一笑开口道：“我家公爷来信，说戚家军都是好样的，备倭军更是二百多年无愧于国，无愧于民，所以命我送来一些吃喝玩意儿，不要拒绝…也不要担心，这些年你也看到了，若真的对付你们，不用这么麻烦的。”

戚金张了张嘴，想要问什么，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想要拒绝，却也不忍心拒绝，因为这些吃喝，够他们两万人好好吃两天的了，万一马上要打仗了，这两万人能有多少人活下来？

总不能让人死之前连一顿饱饭都没有吧？

戚金深吸一口气，拱了拱手：“多谢！”

秦成回礼，随后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戚金看着秦成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