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让武人主政又会如何?东汉末年的情况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而“读书人做官”本质上是要求无具体职业背景的人做官,做官还必须要求直系亲属不得经商,要求大臣不能同武将勾结、不能与内宦勾结,就是为了避免偏向特定的强势团体,确保“文官集团”一定程度上的中立性。”
“说这些…公爷懂什么意思吗?”
朱威皱着眉头,思量片刻后回道:“不懂,可否直言?”
“其实就是一句话,公爷对读书人的偏见太大了,对底层人的善意太多了。读书人读的是什么?读的是礼仪春秋,读的是四书五经,老夫我不否认其中有做恶之人,也不否认许多读书人自私自利,但是相较于底层人,读书人反而是善良的,而底层人的恶…才是真的恶!”
“人性本恶,这是亚圣孟子说的话,老夫觉得很有道理,为何要教化百姓,因为他们恶,通过教化让他们向善,所以读书人再恶也恶不到哪里去,而底层的那些人,他们是没有道理可讲,没有规则可言,有的只是各种恶意。”
“越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是非越多。因为他们在乎东西更加细微,比如一篮柴草,一垄庄稼,挣个地边,都可能吵得不可开交。而且越是强势,越是蛮横的人,获得的利益越多,因为一般人不敢惹他。生活在社会底层,多数人不尊善良,不尊德,只尊强。”
“等到自己真正有权了,有钱了,你以为他们会善?不会的…他们的恶会伴随着他们所拥有的权力无限扩大!直至将他吞噬!”
说了许多,朱之冯深吸一口气:“老夫…其实也不想说这些,因为公爷做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对国有益的,可是唯独这点公爷实在差劲的很,一味的压制士大夫,转头放肆的给底层人权力,这是大错特错!”
说罢之后,朱之冯死死盯着朱威,他第一次感觉到酣畅淋漓,他在这个时候,在天下无人能够制住朱威的时候,压了朱威一头。
他想看到朱威茫然无措的表情,那样他会有更多的快感。
可是…
朱威并不如他的意,而是抬头与他对视,嘴角带着冷笑。
“朱大人…说完了?”
朱之冯木木的点头。
朱威接着道:“朱大人心思之深,在下佩服,不过…你选错了人。你说的这么多话,无非就是要表达一点,表达士大夫的可靠,表达百姓的恶性。”
“呵呵…可笑至极!既然如此,我想我与朱大人,也没什么可以说的了。告辞!”
说罢之后,朱威转身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朱威下令关闭巡抚衙门,不得任何人进出。
走在去往城门的路上,朱威心中还在对朱之冯说的话嗤之以鼻。
将道德品质与社会阶层简单挂钩,本质是维护现存秩序的工具。从汉代\"性三品说\"到现代\"底层互害论\",这种叙事不断被权力重构,所谓\"底层更恶\",不过是特权阶层为其制度暴力寻找的合法性外衣。
当权者总将个体暴力转化为群体道德缺陷。
这样说可能不太直观,那就换个说法。
一辈子没有见过海洋的人,却要因为富人吃太多鱼翅而感到自责。
一辈子都在节约用水用电的普通人,却要为温室效应而感到罪恶。
普通人一辈子消耗的资源,不如一个高尔夫球场一天用到的资源,生活不见起色,却要背负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这是一个道理。
当权者做恶之时,总会绑架普通人,将罪恶分摊给他人。
而底层个体做恶之时,当权者却总是用个体代表整体。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可能有人觉得朱之冯说的不错,但是在朱威这里,这些话…全他妈是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