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是怎么了?”
是前院的谢昀赶了过来,他做尽孝子模样,来扶谢夫人。
谢夫人将他递来搀扶的手避开,她脸色阴沉沉的,“你怎么会在这里?此时你不是该在内阁当值吗?”
她以为谢昀不在府里,这才敢将方家的人晾在前院,本想着杀一杀他们的嚣张气焰,不想却叫谢昀瞧见了。
谢昀微微一笑,“子慎成亲,这样大的事,我自然要来替母亲看顾一二,以免母亲操心过度,伤了身子。”
谢夫人当真是伤了身子,只是不是操心过度,而是叫他气伤的。
谢昀亲笔誊抄了那张聘礼单子,便变相表明这份聘礼单子乃是她谢夫人自愿赠与方寻雁,她再想以此来威胁方家,是再无可能了。
“你好大的胆子。”
她厉声质问谢昀,“两家定聘礼单子,这样大的事,你不知会你母亲一声,自己便就定下了?你还有没有将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
她最擅长的,便是拿人伦孝道来欺压他。
“儿子眼里自然是有母亲的。”
谢昀道:“儿子此番也是为着母亲着想,与方家结亲的事拖得久了,如今金陵城里无人不在看定远侯府的热闹,母亲还要为着那一点铺子置子慎往后的声名而不顾吗?儿子是子慎的兄长,世人常说,长兄如父,儿子也是为了子慎担忧考虑罢了。”
谢夫人睁着一双不甘的眼看着他。
面前的郎君已经长大,他再不是幼时经她打着为他好,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便能轻易把控他的孩子。
如今他阴险,狡诈,相比较于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甚至还有成安公主。
谢夫人从一开始便不喜欢林莺娘,这个女子太有心机,又太会装腔作势。
她自己便是这般卖弄心机才得来的定远侯主母之位,又岂能看不穿林莺娘的心思。
她知道林莺娘是谢昀故意送到自己面前添堵来的。
只恨她竟有那般好的命,兜兜转转竟成了宫里的成安公主。
谢夫人在方寻雁的身上看到了太多林莺娘的影子了。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林莺娘在背后操纵,她要自己身败名裂,还要自己倾其所有。
如此,方能报了自己先前害她之仇。
谢夫人如何想不通,这一番退亲之事,背地里实是林莺娘和谢昀两个,狼狈为奸,一同蓄谋坑害自己。
可恨自己当真着了他们的道。
事到如今,谢夫人在谢昀面前已不必再装,她自嘲地笑了一声,“我承认,是我技不如人,这一场局,是我输了。”
“只是……”
她看着谢昀,“你豢养的鸟儿,如今早已跃到了你的头上。谢琢章……”
她极轻地笑一声,低语喃喃,“你确信,你还能掌控得住她吗?”
如今的林莺娘,可再不是他豢养在雾凇院的鸟雀了。
她是翱翔在巍巍宫墙上的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