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帝面上挂不住:“宫主是在责备朕兴师动众吗?”
巫正贤心一震,忙道:“臣不敢,臣只是想提醒陛下,就这样把澜月姑娘接回宫实在不妥。”
“不妥?”宣武帝起身走到巫正贤面前,“朕不过是喜欢一个姑娘,就想把她接回宫里,有何不妥?”
“皇上,朝堂上下人尽皆知,澜月姑娘是燕王殿下看上的,而且她已经住进了燕王府,现在又被皇上带回宫里,这必会引起朝臣非议,实在有失我皇家礼法啊,还请皇上三思。”
“三思?”宣武帝轻哼一声,横眉冷目,“哼,非议澜月姑娘虽然入了燕王府,却是清清白白,朕倒要看看,谁敢非议?”
巫正贤怔怔看着宣武帝:“皇上,听臣一句劝,切不可任性妄为,众口铄金,积非成是,难堵悠悠众口啊!”
宣武帝气急:“当初若不是宫主阻拦,澜月姑娘就不会入燕王府,这次朕不会再放手了,宫主无需再说,时候不早了,宫主请回,朕也要歇了。”
巫正贤震惊地看着宣武帝,从小到大,他一直很听话,可现在他就像被鬼迷了心窍,换了一个人。
“皇上,”巫正贤不甘地再次开口,“这澜月”
“行了!朕意已决,就算是父皇从皇陵里出来也改变不了朕的意思。”
“混账!说的什么浑话!”
德仁太后快步走进来,明艳的脸上都是怒气。
宣武帝的火气一下泄去了大半,看着德仁太后道:“母后,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德仁太后目光扫过巫正贤,巫正贤对她行了礼:“太后。”
德仁太后应了一声,又对宣武帝道:“哀家若是不来,还能听到皇上的浑话吗?”
宣武帝忙上前扶德仁太后:“儿臣不过是一时气话,是宫父咄咄相逼。”
在德仁太后面前,宣武帝习惯了叫巫正贤宫父。
因为在母后眼里,巫正贤对她们母子有恩。
若没有巫正贤,当年他也不会顺利坐上太子之位。
他母后一直教导他,不管何时都要听纳宫父的意见。
后来巫正贤权倾朝野,父皇沉迷仙术玩乐,母后对巫正贤更是信任。
再后来父皇去世,剑阁谋反,巫正贤把他扶上帝位。
母后对巫正贤更是倚重。
他从未忤逆过巫正贤,更别提说这样的重话。
德仁太后在椅前坐下来,她已经来了一会,刚才在外面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自己的儿子什么脾性她了解,他既然把人给带了回来,就做了孤注一掷的打算,硬来总是不妥。
她缓了下脸色看着宣武帝道:“哀家觉得巫宫主所言不错,澜月这丫头身份卑微,而且已入过燕王府,现在又随你进了宫,这实在有违纲常,坏了我皇家礼法。皇上乃一国之君,当以身作则,为朝臣,为天下臣民做表率,要以国之为重,不可任性妄为。”
宣武帝苦笑:“母后教训的是,可儿臣身为一国之君,连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都要被干涉。”
他看着德仁太后,“澜月并非母后所言那般卑贱,她有自己的风骨。当初是朕的错,逼得太急才将她推开,她不得已才入了燕王府,这次儿臣不会再放手了。”
“这么说皇上是不会改变心意了?”
德仁太后脸色微怒,但很快又平复下来,退一步道,“不过,这都是皇上的意思,澜月那丫头是否和皇上一个意思呢?”
宣武帝被问住了。
他沉默了几息,澜月虽然跟他回了皇宫,但他对澜月的心思并没有把握。
他这次不能操之过急,害怕像上次一样把她吓跑。
见他不语,德仁太后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温声道:“既然这样,澜月无名无分住在长乐宫,这不是招人嫉妒吗?这是其一,再有,大卫向来没有不被赐封妃嫔,就住在东西六宫的规矩,如果皇上想把澜月这丫头留在身边,不如先让她和哀家住在一起。”
先皇去后,德仁太后便搬到慈宁宫和太皇太后云容碧同住。
宣武帝不是很情愿,他也不知如何同澜月开口。
巫正贤适时开口:“皇上,这不过是权宜之计,既能堵住朝臣的悠悠众口,又能保护澜月姑娘,何乐而不为?”
巫正贤知道现在让澜月出宫已不大可能,但是放在太后眼皮子底下他还是放心的。
宣武帝揉了揉眉心:“容朕想想,今儿太晚了,朕也乏了。”
德仁太后无奈起身:“好,皇上快歇了吧,哀家也回了。”
德仁太后说着往外走:“宫主也回吧!”
巫正贤同德仁太后一起出了乾清宫,转出月华门时,德仁太后轻叹了口气:“皇上的气话宫主别放在心上,皇上那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不能硬来。另外宫主今日来得急了些,这朝中多少双眼睛看着,宫主要维护好和皇上的关系,莫生了嫌隙。”
巫正贤面色略显疲惫,平日冷鸷的凤目中闪过一丝颓败感,他应道:“臣知道了。”
德仁太后又道:“还有剑阁索命的案子,目前都无进展,宫主还要多用点心,皇上最近很没耐性。”
巫正贤道:“臣记下了。”
陈府。
陈太医刚熄灭火烛躺到榻上。
一道黑影便闪至榻前。
陈太医忽地起身,颤声问:“谁?”
那黑影走到桌前扯了椅子便坐,沉声道:“是我。”
陈太医惊了一瞬,慌忙下榻行礼:“燕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