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刚挂上树梢时,萧鹤唳准时到了,他手里提着灯笼,手上带着一个暖袖,谢云皎从窗户里能够看到外面那个少年的背影,和每天一样挺拔单薄,只是今日还添了一分萧索。
半夜时萧鹤唳做了一个梦,梦到五年前那场杀戮,他被叛军压在身下,脸上的淤血糊住了眼睛,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清楚的看到他的弟弟,被人用一块方巾活活勒死了。
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在他身边坐下了,萧鹤唳睁开眼睛,余光里出现了本该在卧室里安寝的谢云皎的声影。
上班睡觉被抓包的萧鹤唳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他将原本放在地上的灯笼往上提了提,半晌,将那灯笼照在谢云皎脸上,像是刚看到她的样子。
“殿下怎么在这?”
语气平静的仿佛刚刚只是在发呆。
谢云皎扯了扯嘴角,果然,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轮起装蒜,她的萧太傅都是一流的。
“今日无心睡眠,出来走走。”谢云皎坦坦荡荡道。
她似乎是刚睡醒,睡眼惺忪,随便披了件红色大氅就出来了,那大氅是狐狸毛的,红色与雪色映衬的她的脸白皙粉嫩,越发显小,萧鹤唳看了一会移开视线,视线落在灯笼上道:“明日太后诞辰,殿下可想好送什么礼了?”
太后是她的讨好对象,往日平步青云还得指望对方提拔一二,谢云皎自然不敢忘,想必不止是他,这上至宫廷的各皇子下至朝堂的各朝臣,都会在明日争破头颅带着奇珍异宝往前挤,就为太后垂青一眼。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但是这么干坐着又无聊的紧,谢云皎将身上的大氅拢了拢,对着萧鹤唳道:“你要是也睡不着,不如……陪我喝一杯?”
两个人走到凉亭外,外面北风凌冽,酒壶都结了冰撵在了石桌上,大半夜又去喊人热酒,等那酒上来已经是后半夜。
两个人小酌了几杯,刚开始谢云皎还能正常说话,越到后面脸越红,眼睛也逐渐迷离,看萧鹤唳的眼神也开始不对劲了。
萧鹤唳知道,这个十七殿下又要变身了。
萧鹤唳来到谢云皎顺便已有三个月,他发现只要这位小殿下一沾酒就会变成另一种人格,就比如现在。
谢云皎迷离着眼睛,端着酒壶只是张了张嘴,他便知道对方下一句会是什么。
“萧……萧太傅?!”
果然。
萧鹤唳并不知为什么对方一直会叫他太傅,太傅这么高的职位和他这个掌灯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他有种揣测,是不是在那个小殿下所说的梦里,他是以太傅的身份救下了她?所以她才会这般称呼他?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怎么将醉的一塌糊涂的谢云皎送回去?
“萧太傅,你说你怎么就这么难搞定呢?”就在萧鹤唳纠结着该用抱还是背的姿势把谢云皎送回去的时候,谢云皎已经脸红彤彤的冲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