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超位阶的妖气,让它忍不住颤栗。
“十都级大妖。”
莫大的阴影垂流,杨狱的神色凝重。
以这大鲸表现之速度,它绝无可能追上今时之苍鹰,但这样的大妖问世,其背后蕴含的东西,就不得不让他心中凝重了。
一如张玄霸、真言道人所言,潮起潮落,越是大鱼就越是难以在浅水过活。
换而言之,当超乎常人预料的强横存在接连现世,也就意味着,距离天变那一天,越来越近了……
“天变将近……”
杨狱心中自语,苍鹰已是忍不住降低了高度,待得巨鲸远去,方才如释重负。
浑忘了,以这巨鲸的速度,怎么也追不上自己……
“陛下,陛下!”
飞鹰横掠而过,才有诸多老臣纵马而来,遥遥望着,有人大吼,有人厉喝,也有人嚎啕大哭。
苍鹰上,杨狱冷眼旁观。
以他的目力,足可看清这诸多老臣的细微神情,自然分辨得出,哪个是真情实意,哪个是故作姿态。
而也不出意外,真个为乾亨帝被抓走而悲鸣的,仅有那么三四人,其余二三十人……
至于更远处姗姗来迟的王牧之,则全程平静,只在看到苍鹰之时,有过惊讶而已。
“杨狱!”
突然,有老臣大吼,眼眶泛红,悲痛欲绝:
“王牧之!你也是我儒林士子,更师从大儒徐文纪,心中竟无半分皇室尊严吗?!”
“我大明养士四百年,你便如此报之?你枉读圣贤之书!这是国耻,国耻!”
“太祖在上,老臣无能,老臣无能!”
这老臣猛然发难,诸多人困马疲的大臣们,也似纷纷寻到了发泄之处。
这一幕,在诸多被惊动尾随而来的武林人士眼中,是古怪而不能理解的。
一群连宗师也无几人,气血衰败,满头白发的老者,在痛斥武圣……
甚至于,有老臣踉跄跌到,吐血撞击大石寻死。
“诸位大人……”
老王妃下得飞鹰,见得这一幕,心下一叹。
她活了这么多年,如何不知这些人的心思,却也只得出手,救下寻死觅活的一干老臣。
“王牧之!”
一老臣跌跌撞撞,指天怒骂:“老夫老迈昏聩之身,也不惧死,你堂堂武圣,竟惧死乎?”
飞鹰落地,王牧之神情平静,任由百官怒斥,眼底也无波澜。
直到那白发老臣开口,方才回应:
“李大人,王某曾在你麾下任职,王某是否惧死,你当明了才是。”
“既不惧死,为何坐视?!”
李衍怒视,却又颓然一叹:
“老夫知你心思,懂你不满。可陛下到底是一国之主,万民之父,被一人当众劫掠而去,这不是一人之荣辱,是我等百官,是天下人的耻辱,耻辱!”
“受国之垢,是为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他这三十余年,算上继位之前二十年,将近甲子之数,从来只享受一国之君的利益与好处,何曾担负过半分人君之责?”
王牧之神情冷淡,不喜不怒:
“老大人问我为何坐视?只因他在王某眼里,不是一国之君,更非万民之主。只是一窃据大位,不知民生,只知横征暴敛,只知肆意享受的国之大贼!”
“大胆!大胆!王牧之,你好生大胆!”
“无君无父,无君无父!徐文纪一生清名,怎会有你这般弟子?!儒林之耻,儒林之耻!”
“为人臣,妄评人君!你,你倒反天罡,你,你……”
轰!
箭发如雷落,炸起大片泥沙,被风一吹,将一众老臣全都笼罩在内。
霎时间,怒斥声不见,只有此起彼伏的‘呸呸’之声,被灌了一嘴的土灰……
“你!”
怒斥声戛然而止。
一干老臣皆抬头,就见得一展翅将近四丈,翎羽暗黄的苍鹰由远而近。
一身着玄服,佩刀提弓的青年,正自淡淡的看着他们:
“说来,是杨某来的晚了,还是耳力欠缺?那老和尚在的时候,怎么就未听到哪个骂声这么大的?”
“杨狱!”
能够在此的老臣,无不是消息灵通之辈,惊鸿一瞥,已然认出了杨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