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br>他本以为，来到这佛门圣地，烂柯寺会得到解惑，然而所见所闻，与他心中所想，截然不同。

</br></br>烂柯山高，雄奇秀丽，其中庙宇千百，富丽堂皇，佛像万座，或白石凋刻，或泥塑镀金，蔚为壮观……

</br></br>数万僧众，居于高山之上，诵经礼佛，参禅练武，声势浩大，俨然圣地景象。

</br></br>可在山中，山下，却有数以十万，百万之众的民夫，日夜操劳，以血肉供给，世世代代，名为信众，实为农奴。

</br></br>更有大僧恣意享乐，白日礼佛讲经，夜晚开光赐子。

</br></br>庄严之下，实则纳垢藏污……

</br></br>“你……”

</br></br>慧安听出他话中意思，本想怒斥，可思及他如今身份，怒火又是全消，叹气道：

</br></br>“参禅礼佛乃是大事，若拘泥于小事杂务之中，难免心境蒙尘。而且，信众乐意亲近佛土，我等，又如何去拦？”

</br></br>“阿弥陀佛。”

</br></br>合十双手诵佛号，素明不置可否。

</br></br>“广觉大禅师点你为佛子，倾注心血，如今，佛会在即，万不可胡言乱语，惹人忌讳。”

</br></br>许是觉得说的有些重了，慧安又补了一句：

</br></br>“你若觉得此事不妥，佛会之后，自可与大禅师私下探讨，此时此刻，谨守本心，万不可一时冲动。”

</br></br>“本心……”

</br></br>素明喃喃念叨着，脸上不由涌起羞愧来：

</br></br>“您说得对，弟子，是该谨守本心……”

</br></br>“嗯？！”

</br></br>慧安本在点头，突然察觉不对：

</br></br>“你，你要做什么？！”

</br></br>“师父，您知道加蓝是佛门护法神，可您知道，加蓝护的是什么法吗？”

</br></br>澹澹的金光自素明体内流溢而出，柔和却刚强，生生将慧安老僧推出十丈之外，狂风中，月白僧衣猎猎而动。

</br></br>“素明，你莫要自误！”

</br></br>慧安勃然色变。

</br></br>他提气冲击，却哪里能拨开身前的‘大金刚力’，只得厉声呵斥。

</br></br>“加蓝，是守护佛法之神，是铁面无私之菩萨……”

</br></br>如潮的金光中，素明脸上本有的一丝宝相庄严被怒目驱散，他看向黑洞洞的山窝，看着那点点烛火中的庙宇：

</br></br>“问我佛，今有邪魔污我佛土，坏我的佛法，曲解经典，窃据庙宇，欺骗信众，该当如何……”

</br></br>“素明不要……”

</br></br>慧安目眦欲裂，他的声音都变得沙哑。

</br></br>这一刻，他才勐然惊觉，这懵懂跟随自己十多年的弟子，早已成为了自己都无法捉摸的存在。

</br></br>他心中大悔，却根本无法阻止，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金光如瀑逆冲，化作雷霆怒喝，撕扯夜幕，回荡在群山之中：

</br></br>“降魔！”

</br></br>“降魔！”

</br></br>“降魔！”

</br></br>……

</br></br>……

</br></br>呼~

</br></br>睁开眼，仍是闭关的木屋，闭上眼，首先浮现的，仍是那无垠的星海，冥冥之中，他能感知到对应自己的那颗星。